再后面又有一对泼皮,手里攥的是麻绳,一般儿在先前泼皮再旁边站好了。
前前后后,出了四对泼皮,如皇帝的仪仗队般就位了,才有一对黑衣的少年郎,恭恭敬敬把一位土皇帝扶出来。
这位土皇帝穿着团寿织锦的黑褂裤,手里搓着一对麻胡桃,眉毫又白又长,低着眼睛。黑衣少年郎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才抬起眼帘。
眼皮一抬起,那双小眼睛里,倒是精光四射,比少年的目光都更明亮些。
这明亮的目光笔直射向墙边的周孔目。
周孔目已迎上前,拱手道:“南宫大爷安康哪?”
这位黑绸衣寿眉土皇帝,就是锦城混混界的统领、泼皮圈的老大,复姓南宫,合法的家产就已经很丰厚,人都敬称他一声“大爷”!
所以说做人哪,不管混哪行都好,总之一定要做到精。看这泼皮混混,原只有不上进的年轻的才干这个,若是上了年纪,还只在这一行时打滚,后生们都要看不起他。可是南宫大爷,硬是做到现在,哪个敢不服?哪个敢不敬!
可见行业无论贵贱,做得好,就成了终身的事业。
周孔目很拎得清,主动上前行礼。
南宫大爷双手将他扶住:“周孔目!别这么着。我这个人,最敬重的就是有真本事的人!我得给你行礼!”
“您客气了。”
“哪儿的话!不怪我老实讲,你们那儿某某老爷、某某老爷,若脱了那身官服,就给我提鞋我都不要。可周孔目你,什么时候愿意来我这儿,我都拿拜先生的礼待你!”
“南宫大爷!听说越是成功者,越是虚以待人,我今儿信了。连对周某这样的草芥,您都肯谬赞。真正有本事的人一定更和您谈得来了!”
“咳!我谬赞么?周孔目看不上我这里位置才真!也是,我若真挖了周孔目过来,唐太守那里如何交代?我南宫某人,可以不敬天不敬地,却不能不敬父母。周孔目你可是父母官的左膀右臂啊!”
“南宫大爷这是让周某无地自容了……”
把客套话周旋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够了。周孔目接下来单刀直入了:“大爷发财哪?”
南宫大爷诚恳的说:“真不是我。我不敢给太守添堵,给谢公子找事儿。”
周孔目慢慢拿出一个盒子。
衙门里专用的证物盒,有很多尺寸。这个只有半个巴掌大。别瞅它小。越小的东西说不定越贵重!这玩艺儿装过东滨的星沙、画城的火石、鲛人的泪珠、天孙的落发!
这次盒子里,却只有两粒灰乎乎的东西……不,说灰也不太妥当,它是带点儿黄、带点儿褐、带点儿棕,像地上随便拈起来的土粒,色调含混而朴实,平平无奇。
南宫大爷看一眼就明白了:“啊,蟋蟀的粪便。”
“大爷是个行家。”周孔目道,“小人最敬佩行家们。拿着这个,连蟋蟀生前吃过什么药都能查出来。”
话点到这里就够了。周孔目怀疑南宫大爷给云柯的蟋蟀下药,造成其惨败,于是席卷场上花红。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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