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问句,但最后一个字的音调却是狠狠砸在地上,程斯蔚愣在那儿,他有一肚子阴阳怪气的话准备着,但这会儿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沈峭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转过头不再看他,颠了颠手里的钢管,继续往前走。
握着伞柄的手传来刺痛感,可能是要过敏,但程斯蔚却顾不上。他只觉得胸腔闷的像火山,喘不上来气,快要爆炸。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峭已经走远了。站在旁边的男人走过来,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一股长时间没有洗澡的汗臭味,但这次程斯蔚没躲,刚刚沈峭那句质问一样的话好像还在耳边无限回响。
“小沈能应付得了,你也不要太担心。”
“谁担心了?”程斯蔚冷笑一声,“关我屁事。”
碰了个硬钉子,男人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程斯蔚听见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这狗场虽然平时用来斗狗的,但起码没弄死过狗,本来也就是流浪狗,也算给它们个家,平时吃的也不错,都是炖猪肝猪肺的。”男人抽了口烟,白雾在头顶散开,“狗养得好,客人自然就多,平时小沈在这儿看着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现在他一走就……唉。”
“也赚不了几个钱吧。”程斯蔚的火气还没消,他四顾扫了一圈。
“是。”男人点点头,紧接着就是一阵有些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程斯蔚扭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忙往旁边退了退。
“但是老爹留下来的东西,孩子总是想守一守啊。”
程斯蔚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说话。
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哪怕一分钟,程斯蔚拿手机叫了个车,这地方偏,他多加了一百块小费才有人接单,等车到了,程斯蔚跟男人说了一声就上车离开。出租车里的味道并不好闻,混合着烟味和汗臭,经过减速带的时候车子一颠,程斯蔚就觉得自己好像要吐了。
就这么一路颠簸到家,程斯蔚头昏脑涨,脱掉鞋光着脚往楼上走。陈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一边喊他一边去给他拿拖鞋。
“不用了,我上去睡会儿。”关门之前,程斯蔚又补了句:“晚饭不用叫我。”
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掉进柔软陷阱,被褥散发着令人平和的干净香气。程斯蔚闭上眼,面前是一片黑,如此安静的时刻,本该是享受美好睡眠的,但程斯蔚却不得不再次把眼睛睁开。
只要闭上眼,沈峭那双黑压压的眼睛就会出现,明明一双眼睛那么冷淡,但程斯蔚还是从里面看出了别的情绪,类似讥讽,不屑还有鄙夷。
这是什么,是仇富吗? 不像,或者说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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