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斯蔚还有几个问题,但他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的矮房,门很小,透过黑色栅栏,能看见一个黄色的滑梯和秋千。门外旁边竖了一块牌子,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相承育幼院。
程斯蔚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扭过头,看着沈峭的侧脸。前方轿车后灯亮起的红色光线投在他的眼皮上,让他的眼圈看起来也红红的,程斯蔚抿着嘴没有再说话。
等到达目的地,天光已经变暗许多,天空变成颜色很浅的灰,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程斯蔚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但并没有马上关。他扶着车门俯下身,看着驾驶位上的沈峭,说:“你就在车上等我吧。”
“好。”
“不会很久的。”程斯蔚弯着眼睛笑,语气很放松,“按照以前的记录来看,最多十分钟。”
不是夸张手法,程斯蔚是真的计算过,从敲他爸爸的家门开始算,再到把他往外撵,算上他死皮赖脸不愿意离开的时间,最长是九分四十七秒。而今天,甚至不在原本的时间表上,魏方宇可能连门都不会给他开。
走进小区,程斯蔚闻到一股饭香,味道是从旁边半开的窗户里飘出来的,跟着一起出现的,还有正在工作,可以用噪音来形容的抽油烟机。
魏方宇住在一楼,外面有一个小院子,用篱笆墙围起来。程斯蔚低头看沿着墙边摆着的花盆。有一株蝴蝶兰,干枯的花枝上系了一个蓝色蝴蝶结,上面落了一层灰,蝴蝶兰已经死掉了,从他送过来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程斯蔚叩了叩门,几十秒之后,不远处玻璃门内出现一个身影,然后门从里面推开。
“爸。”程斯蔚站在门口,看着魏方宇的脸色在看见他的下一秒阴下去。
“你来干什么。”魏方宇手里拎着一个水壶,应该很满,水正从壶嘴处往下滴。
程斯蔚扒着院门,笑了笑:“来看看我的蝴蝶兰。”程斯蔚一边说一边垂眼往墙边看,语气毫不在意地感慨,“已经死掉了。”
魏方宇没说话,转身关上门。
周围的邻居都是老住户,魏方宇是前几年搬过来的,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男人,搬着两个行李箱过来,没有伴侣,每天也不怎么出门,偶尔会看见他在院子里静坐着喝茶。
住的有些日子之后,有上了年纪的阿姨想要给他介绍对象,魏方宇也只是笑着婉拒。后来,大家才知道,魏方宇结过婚了,还有一个儿子。每个月会上门一两次,有时候会带花,有时候会买水果,但最后无一例外地都被丢出门外。
“过来了啊。“二楼的窗户推开,满头白发的奶奶给程斯蔚打招呼。
“对啊。”程斯蔚仰着头,眯了眯眼,“您又烫头发了,这次的卷比上次的好看。”
奶奶捂着嘴笑:“就你嘴甜。”
大家都搞不清楚,明明儿子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讨魏方宇这个当爹的喜欢。这个问题很复杂,就连程斯蔚自己也没有找出答案,一切发生的太快。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他提着蛋糕回到家,生日祝福说到一半,就被突然站起来的魏方宇扇了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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