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车终于动了,沈峭没急着踩油门,他很轻地松开刹车,车一点点往前滑。沈峭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当时院长带着他去见程淑然的时候,拍着他的脑袋,装模作样的惋惜:“这孩子要是去上学的话,应该成绩也不错的。”
程淑然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眼看他,脸上有很淡的笑容,再抬起头的时候,跟站在旁边的助理说:“去办手续吧。”
手续不复杂,程淑然出具了自己丈夫不育的证明,两个小时之后,沈峭拎着一个书包站在汽车旁边,犹豫要不要上去。身后有小孩在起哄,扒着大门冲他喊:快上去啊!坐大车咯!
程淑然从楼梯上下来,走出大门,站在他旁边,对他说:“放轻松,你会做得很好的。”
那天,沈峭有了一个家,第一个家。
拐进老城区之后,路况变得很差,不少无视红灯的摩托车横穿马路,出租车一个急刹,头探出车窗涨红了脸骂了一串脏话。沈峭开车过去,在路过那辆车的时候,沉默地把后车窗摇上。
应该是怕唾沫星子跑进车里,程斯蔚觉得好笑,索性也不憋着,转过身看着沈峭的侧脸笑个不停。几个回合下来,就算是哑巴也要开口说话了,在路口转弯的时候,沈峭终于侧头看他一眼,问:“在看什么?”
“看你啊。”程斯蔚扯着安全带,摆一个舒服的姿势,盯着沈峭,无所谓地笑笑,“看一眼少一眼。”
沈峭没说话,只是脑袋有些不自然地往另一边偏,脖颈上的青筋变得明显。还蛮罕见的,可能是程斯蔚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认真地看过一个男人,不知道原来男人偏过头的时候脖子是这样的。程斯蔚学着沈峭的样子把头偏到一边,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沈峭的肩膀,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原来同类物种也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车在一个小摊前面停下,沈峭开门下车,站在小摊前,微微弯腰,跟遮阳伞下的阿婆说话。在嘈杂的老城区,沈峭变得更显眼,个子高,肩宽腰窄,身形挺拔。这种条件当个卧底警察应该不行,会被人一眼就揪出来。
阿婆榨甘蔗汁的时候,沈峭站在旁边安静的等,先做好的一杯用红绿相间的塑料膜封好,沈峭接过来,上下晃了晃,确定没有漏之后拿了根吸管,走到车前。
车窗降下来,程斯蔚下巴抵着车窗,把甘蔗汁接过来,但没去拿吸管。沈峭拿着吸管站了一会儿,确定程斯蔚不会再动弹之后,垂眼把吸管包装拆开,避开入口处,捏着吸管戳进封膜里。
程斯蔚张嘴含着吸管,喝了一大口之后,笑着跟沈峭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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