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水晶吊灯下的李呈蕴转过头,看着站的笔直的禾真。
从甄薇去世到现在,还会提起她的人并不多,她是独生女,外公外婆走了之后她就失去人生中的第一个家。
自杀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戏剧性,为了避免外人说闲话,甄薇的葬礼办得很简单,除去发短信悼念的,真正到场的人也并不多,除了她生前还算熟的几个生意伙伴以外,竟没有一个朋友来参加。
那个时候李呈蕴站在墓碑前看摆满一地的黄白菊花,突然想要是甄薇在天上看到这一切的话一定会一边挑眉一边冷笑:“瞧见没,人的本质就是做生意。”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句话甄薇活着的时候常挂在嘴边,那个时候他的家庭还是平静温馨,李项霆听见这话的时候也会笑着拍一拍甄薇的背,让她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甄薇讨厌菊花,但已经好久没人问过甄薇喜欢什么花了。
走过旋转楼梯,李呈蕴推开卧室门,走到桌前打开电脑,在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后把屏幕往另一边偏了偏。
禾真走过来,微微弯腰,屏幕里的亮光短暂地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照亮。
屏幕里是一株浅蓝色的海棠,插在白色的矮脚瓷瓶里,相片右下角是女人涂着甲油的手指。
甄薇在植物这一方面是大众审美,喜欢俗气的红玫瑰,开得旺盛的大朵海棠,还有已经有点烂大街的尤加利叶。
禾真凑近屏幕,似乎在辨认花的品种,他认真看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就订这种。”
电子相册设置的是自动播放,三秒之后,相片自动切换到下一张,屏幕里的女人有一张很漂亮的脸,浓黑的长卷发松散地挽在脑后,有几缕掉在胸前。
“你妈妈很漂亮。”
禾真对他说。
李呈蕴的视线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接着落在禾真的脸上。
其实禾真的弱点有很多,比如嫁给他父亲的何萍,总是莫名其妙发散出来的善良,可能还有点沾沾自喜的小聪明,哄骗禾真上床应该很容易。
“原谅你了。”
禾真转过脸看他,眉间很轻地皱起来:“什么?”
“我妈要是知道你夸她漂亮,应该会挺开心。”
李呈蕴声音柔和,他缓慢地眨了眨眼,顿了顿说:“所以我替她原谅你了。”
要是禾真现在什么都记得,还和以前一样的话,他用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也能算得上针锋相对,但这个时候他看着禾真,只觉得用什么伎俩都心虚,但什么都不做好像又有点可惜。
于是李呈蕴把电脑合上,伸手揽着禾真的脖子,俯下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时间很短,短到禾真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呈蕴已经回到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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