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裕辉放下手机缓缓撑着身子躺下来,可能是因为今天累的狠了,腰腿酸疼的感觉并没有因为方才泡澡缓解太多,不过他也习惯了。
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那个青年隔着屏幕笑嘻嘻和他说话的样子,明明每天面对的都是成倍的危险,却还是能笑的那么没心没肺。
又想起来那个刚到非洲吃不惯喝不惯还逼着自己吃的大孩子,见到因为病毒而亡了半个村子的场景时的无措,因为没救回孩子的母亲晚上躲在房顶哭。
开心了就穿着一件已经破破烂烂的牛仔服和当地的一群黑人朋友喝啤酒,晒肌肉,跳舞唱歌,就跟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爱玩爱闹。
莫裕辉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都是柔和的光芒,只不过多了一丝遗憾,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和他有过那么多的回忆了,但是,好可惜,那时的他是顶着秦铮的身份。
那时他依赖他,又有些嫌弃他,嫌弃他喝个啤酒还要找杯子,嫌弃他在东非还那么爱干净。
但是每当喝酒的时候,他又总是一边嫌弃他一边帮自己找杯子,找到后还要用医用酒精擦一下杯口。
那半年的时间里他们无话不谈,他也是第一次离那个青年的心那么近过,他曾经无数次的在想,若是那是他知道了他的身份会怎样?会恼羞成怒的怪他欺骗了他,还是挣扎之后接受他就是秦铮的事实?
他犹豫过,他甚至有一次在那孩子喝了酒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冲动的想要告诉他,但是这一切都被那一场爆炸打乱了。
那时他没有想太多的将那孩子护在身下,那次的爆炸波及的面太广,又发生在东非小国家的边界,那里的医疗队并不是统一管理的,他因为伤势太重被送到了附近的城区,等他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确认了楚擎没事他便到了M国做手术,原以为只有外伤,但是到了M国才知道,那扎进他身体里的弹片含有辐射,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那半年的时间里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手术,吃了多少的药,甚至不知道熬过了这一天还能看见多少个明天。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没有再动过告诉楚擎他身份的念头,就让那个秦铮永远活在他的记忆里吧。
他终究还是不忍,无论楚擎知道后是震惊不肯接受,还是愧疚,都是他不想看见的,他能做到的就是让秦铮就随着那场爆炸永远消失。
从此以后世界上有的只是那个青年厌恶的莫裕辉,那个他宁可待在东非也不愿看见的人,那么纵使有一天他死了,那个青年也不会伤心,他舍不得他愧疚舍不得他伤心,那么就这样吧,省了他的眼泪也安了自己的心。
所以他抹掉了全部的记录,从此没有人知道那个秦铮与他的关系,那个名字可能只会存在在那个青年的记忆里。
但是那孩子不死心,他给之前他留给他的邮箱发了无数封邮件,他一封也没有回,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最难熬的那半年,他就是靠着这一封又一封的邮件撑下来的。
他虽然已不能再以秦铮的身份出现,但是他依然想让那个存在在楚擎心中的秦铮向他期待的那样,活在这个世上,这或许是他最后能够为他做的事了。
半年之后情况稳定了一些,他终于可以回国治疗了,他卸任了所有的职务,只一心放在了楚氏身上,那时候他不确定还有多久的时间,他走了,总要给他留下一个坚不可摧的靠山,让他只要还是楚氏的继承人,就没有人能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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