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光流逝,殷郊已经不是听说风凝来教他的时候,那个骄矜的小太子。也不是落魄时候,亲自求去太师府,却放不下身段来的小可怜。如今的殷郊,虽然尚未及冠,但身上已经有了一个君主应有的担当,果决,心思深沉。
而这些品质,风凝不知道有几分是自己教的。
她手撑住了额头,最后一次以老师的视角看他:“还是大王学的不错,只是不知道,大王还记不记得之后应该怎么做?”
殷郊猛地看向她,眼里是未曾掩饰完全的锋利。
风凝为了教育好殷郊,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尤其是在帝王之术那一课上。风凝单独准备的教材,几乎融汇了封建王朝的大大小小争权夺利,帝王心术。
接下来该干什么,作为学习这门课的殷郊,还有制作这门课的风凝,都再清楚不过。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殷郊没有回答风凝的问题,反而反问回来:“老师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知在老师所知道的人臣之法里,老师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装作一副丝毫不紧张的样子,可紧绷的下颌线已经出卖了他。或许他知道如此太明显,所以努力放松双颊。
可这样的努力放松让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更加明显地泄漏了心事。
这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帝王,但是还略显稚嫩。
风凝见他掩饰般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于是又往那酒杯里面倒酒:“您看,本来是臣下请教大王的问题,却被大王问了回来。”
“刚刚当上丞相,臣下还受宠若惊着,一时可想不起来。”
风凝把酒壶提得高高的,酒液成了一条细细的水线,从壶嘴缓缓落到了杯子里。可那酒液尚未到达酒樽的一半,樽口就被捂住了。
是殷郊的手。他将酒樽举了起来,又是一口饮尽:“老师教的那些帝王之术,学生学不下来。”
“那帝王术里说斩草除根,可学生的父王,学生下不了手。课堂上学,臣子功高震主,但学生也做不出来那卸磨杀驴之事。”
风凝:???你说谁是驴呢?
当然,她的分神也不过一刹而已。
因为,下一刻,殷郊就问道:“那老师呢?老师干得出这种事情来吗?”
这也是他们在此,有这样一番话的原因,他们并不互相信任。
风凝叹口气,举起了案前的酒杯:“我当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风凝在这场宫变中得到的好处太多了。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次朝堂变动之后,不知道为何,风凝只往朝堂上塞了几个人,便作罢了,倒是殷郊,塞了很多自己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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