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变成了盯着墓碑一言不发的模样。看着柳深的侧脸,直让常溪怀疑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说受宠若惊丝毫不夸张。常溪似乎要重新估量一下柳深对自己的印象,最起码没有自己之前所设想的那么讨厌?
想一想,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再婚对象带来的女儿抢了你唯一的父亲。
第一次见面常溪只看见了柳深跑走的背影,但只是这样,就让常溪感到羞愧,自己就像一个无耻的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柳深的生活。
常溪七岁之后的生活是常溪感觉到最安全最幸福的时间,也就是常溪母亲和柳鸿晖再婚之后的生活。
柳鸿晖之于常溪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哪怕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说或许有既享受了所有好处又想逃脱心里不安的嫌疑,但常溪从来没有想过抢走柳鸿晖、偷走柳深的生活。
常溪有想过,如果柳深的母亲没有去世,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或许正是世界上有太多的类似的这样的情况,人们才想着假如世界上有后悔药,给我再一次机会,情况或许会不同;
又或者如果有时光机,我们回到过去,改变因,从而达到改变果的目的。
但人生的程序中没有“CTRL+Z”,无法撤回到上一步,我们看不清前路,也没办法撤回。我们能做的只有往前走。
柳鸿晖墓旁边就是常溪母亲的墓。
常溪母亲先柳鸿晖几天离世,这样说来柳鸿晖参加了两任妻子的葬礼。
死者已逝,生者除了心中常怀悲痛,也还要继续生活。
王律师和两对老人先行下山,常溪想在母亲墓前再呆一会儿。至于柳深,站在常溪身边,举着伞。
“你不走吗?”
“就一把伞,你觉着是该我淋着雨走下去还是留你自己在这儿淋雨?”
你可以和王律师撑一把伞下山。但王律师已经走了,常溪也没把这话说出来。就当这是柳深别扭的善意吧。
柳深立在常溪身侧,一只手插在上衣兜里,一只手撑着伞,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常溪长得和她母亲很像,都是温柔内敛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柳深微微侧目看了眼常溪。常溪扭头看了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柳深。柳深将伞向常溪那边倾斜了些许。
“这不是下山的路。”
常溪和柳深共撑一把伞,经过一个个墓碑。
“我陪了你,你自然也要陪我走一趟。”柳深说得理所当然。常溪也认为柳深说得在理,故而不在多言,安静的和人并排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