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圣希尔德公爵断然道,“那是圣席恩家族的阴谋。”
可随即,圣希尔德公爵就继续道:“但是,萨伏依家族曾暗中与我联系过,所以,我是知道这个阴谋的。”
薇拉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在震惊于圣希尔德公爵的诚恳,还是感叹于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那您也没有阻止?”一时间,她竟有些不敢面对这个真实的答案,或许她宁愿从公爵口中听到一个谎言。
“没有。”骄傲的公爵似乎不屑于对自己女儿撒谎,“因为,我也需要你死在银月城!”
两行清泪从薇拉眼中滑落,少女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圣希尔德公爵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不要怨恨我,这是我们圣希尔德的宿命。”
他指着查尔斯的墓志铭,语气深沉:“为北境而生,为北境而死,这是溶于我们血脉之中的责任和义务,你也逃不掉的。”
薇拉却哭着摇头:“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圣希尔德面色郑重,“你享受着北境子民的供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接受着圣希尔德历代先辈用生命换来的荣耀,无时无刻不是人群的焦点,这些东西,你难道真的以为是没有代价的?”
“我愿意承担作为一名圣希尔德应尽的义务,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您可以将我当成工具,当成维护您在北境统治的工具!”
“统治北境?”圣希尔德公爵忽然笑了起来,“薇拉,我们圣希尔德家族的使命是守护北境,而不是统治北境!”
不等薇拉回答,圣希尔德公爵就掀开了自己的上衣。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胯,甚至可以透过这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清晰地看到内部蠕动的脏器和金黄的血液。
伤口四周画满了各种十字符咒,但这样的圣洁力量也只能勉强维持伤口不继续恶化。
“看到了吗?这是我付出的代价。”圣希尔德公爵面沉如水,“五年前,当巨魔皇帝默多夫邀请我决斗的时候,我可曾退缩?去年,当圣武士奥托亲王杀到凛冬城的时候,我可曾躲避?
我的性命,随时可以为守护北境而抛弃!
你,查尔斯,加西亚……所有的圣希尔德,也都一样!”
或许是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到了,薇拉张大了嘴巴,半晌无语。
等圣希尔德公爵重新穿好衬衣,她才缓缓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否认您对北境的付出,但是,您曾经的所作所为永远也无法得到我的谅解。”
“我不需要你的谅解。”圣希尔德公爵冷声道,“或许北境之主在你眼中代表着无上的权威和荣耀,但它所需要背负的东西,不亲身坐上这个位置,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当然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但可惜,你既然生在了圣希尔德家族,就必须做好随时为此奉献一切,甚至包括生命的准备。”
薇拉轻轻抹去脸上的泪痕,似乎终于恢复了平静。
只是她眼中的冷漠却更加浓郁:“当您为了北境牺牲自己的生命时,那是奉献,但当您用权威或是阴谋逼迫他人为了北境牺牲他们的生命时,那是献祭!
无论您有怎样的理由,都无法再打动我的心,。
这是我最后一次诚挚地叫您一声——父亲。
我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对您做出裁决。
但无所不能的光辉之主,终究会对您的所作所为做出公正的审判!”
说完这话,薇拉便飘然离去,似乎不愿再跟自己的养父多待一秒。
圣希尔德公爵孤零零在查尔斯墓碑前伫立良久,最后叹息一声,幽幽道:
“你也这样恨我么?”
这个问题当然得不到回应,只有温润的春风吹拂而过,将公爵的喃喃低语不知带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