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晨光温柔地透过树梢,在草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清脆的鸟鸣声中,劳伦斯醒了过来。
从地上爬起后,他立刻四下张望,直到看到不远处那个笼罩在法师袍中的瘦削身影,才终于放下心来。
劳伦斯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早安,父亲。”
觋先生没有回头,只是专心致志地在记录着什么。
劳伦斯略有些尴尬,但也不敢过多打扰,便轻手轻脚地退开,准备去找些猎物当作早餐。
林间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树叶上还残留着点点露水。
劳伦斯找到了几只野兔留下的痕迹,当即追了上去。
但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一群受惊的飞鸟扑腾着翅膀从林间窜出。
有人来了!
劳伦斯立刻撒腿往回跑。
等再次看到觋先生的身影,他当即大喊道:“父亲!有人来了!恐怕是乌曼家族的追兵!”
觋先生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呼喊,依旧在羊皮卷上写写画画。
劳伦斯跑到觋先生跟前,再次出声提醒,但觋先生却还是没有动静。
这下劳伦斯抓瞎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四周的灌木丛中簌簌响动,很快,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劳伦斯双手持剑,紧张地四下张望,而觋先生却仍然埋头写着东西,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周围的士兵摆好阵型之后却没有上前。
劳伦斯正疑惑间,就看到一名骑士越众而出。
他翻身下马,取掉头盔,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正是乌曼伯爵!
劳伦斯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乌曼伯爵的出现,说明大军就在附近,这也意味着他们恐怕插翅难逃了。
就算觋先生是强大的六阶法师,但也不可能逃得出上万大军的围堵。
在劳伦斯绝望的眼神中,乌曼伯爵独自一人,缓缓向他们走来。
觋先生这时终于结束了书写,不紧不慢地将羊皮卷收好,站起身来。
正好,乌曼伯爵也走到了跟前。
劳伦斯持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本想开口打招呼,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乌曼伯爵。
乌曼伯爵却根本没有正眼去看自己曾经的“儿子”,而是对觋先生说道:“圣席恩家族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吗?”
觋先生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杀死一位圣骑士,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坠鹰城是你的代价,而我也付出了我的代价。”
乌曼伯爵冷笑一声,不屑道:“一颗左眼和一座城市,觋先生,您觉得这样的付出,公平吗?”
“确实不公平。”觋先生淡淡地说道,“你还想要什么补偿,可以直说。”
“补偿?”乌曼伯爵脸上的讥讽之意愈发浓郁,“上一个给我写空头支票的蠢女人已经被我宰了,你也别忘了,自己还不是北境之主,所以别想拿你没有的东西补偿我!”
觋先生在听到“蠢女人”的时候目光微闪,似乎明白了自己妹妹潘妮的下场,但他也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神色平淡地问道:“那么,就说我现在有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乌曼伯爵眼中满是暴虐之色,低吼道:“我要你给坠鹰城的三十万子民偿命,你肯吗?”
觋先生淡漠地摇摇头:“你现在杀了我,不会对乌曼家族的处境有任何帮助,反而断绝了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
乌曼伯爵这次没有反驳,显然他也同意觋先生的这个观点。
他需要觋先生活着。
但乌曼伯爵眼中的怒火却不可抑制地愈发旺盛,几乎喷薄而出。
劳伦斯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两位大佬中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显然,他的努力有些徒劳,因为他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名字——
“那好,就让你的儿子劳伦斯,替你为坠鹰城偿命!”
“好。”
听到乌曼伯爵的要求,觋先生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了。
仿佛对方想要杀死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随手领养的一只宠物狗。
“什么?”劳伦斯呆立当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轻易地被决定了。
他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沙哑着喉咙叫道:“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