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肃穆的祈祷厅中,只听到众人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格里高瑞冕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越众而出的弗雷德,半晌才开口问道:“弗雷德先生,您有什么诉求?”
面对教皇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弗雷德的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但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态,朗声道:
“尊敬的格里高瑞冕下,我无意冒犯您的权威,但是,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无法接受他就这样草草下葬!”
“弗雷德先生,我能理解您的痛苦和顾虑,但是我之前也亲自检查过莱托姆执政官的遗体,并未发现任何伤痕,而且,也未发现任何中毒的现象。
所以,您的父亲是寿终正寝!”
“冕下,我父亲的身体一向硬朗,昨天晚餐时还跟我们谈笑风生,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无缘无故地暴毙?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格里高瑞的脸色阴沉下来,凝声喝问道:“您在质疑我的判断?”
弗雷德被教皇凌厉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突,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再给父亲验一下尸,确认他的死因……”
“所以,您还是觉得我的查验结果有问题?”格里高瑞的语气愈发冰冷。
弗雷德额头冒汗,几乎承受不住教皇有如实质的威压,他张了张嘴,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冕下!”这时候,突然有人发声,帮弗雷德解了围,“我认为弗雷德先生的请求合情合理,应该再给莱托姆执政官仔细地验一下尸。”
格里高瑞冕下目光转动,看向说话的莱因哈特大帝,淡淡地说道:“陛下,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如果莱托姆的死因有问题,我怎么会查不出来?”
“这可未必。”莱茵哈特大帝笑了笑道,“我所中之毒,您不就一直都没有搞清楚是什么吗?”
格里高瑞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莱茵哈特大帝。
莱茵哈特大帝也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
祈祷厅中的气氛再次凝结。
柯林冷眼看着厅中对峙的两人,明白这就是皇权与神权的一次正面交锋。
但问题是,教皇格里高瑞为什么在重新验尸一事上如此坚持,难道只是觉得自己的威望受损?
还是担心会真的验出什么问题来?
同时,柯林还不时瞥向莱希亲王的方向,却发现这位圣骑士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仿佛现场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似乎也不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就在教皇与皇帝僵持不下的时候,弥黛拉皇后笑着解围道:“冕下,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关心莱托姆执政官的死因。
我们不是信不过您,而是有些东西必须深入探究才能得出正确的结果,您毕竟没有解刨遗体,恐怕会忽略一些关键的东西。”
教皇格里高瑞冷然辩解道:“我是不想无缘无故亵渎莱托姆执政官的遗体。”
弥黛拉皇后却针锋相对地说道:“但我们更关心的是莱托姆阁下的死因,以及元老院众位执政官的尊严和权威!若是有人胆敢悍然杀害一位执政官,那我们一定不能允许他逍遥法外!”
弗雷德此时也已经恢复过来,连忙接口道:“是的,冕下。我也同意对父亲的遗体进行解刨,而且,我相信如果父亲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同意这样做!
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将元老院的职责和权威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话说到这个份上,教皇格里高瑞也不好再强行否决了。
而且,他也注意到,在场的众位贵族,尤其是元老院的成员们,在弗雷德说话的时候,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显然,在场的贵族们都无法容忍帝国的政治秩序被人如此粗暴地破坏。
无奈之下,教皇格里高瑞也只好点头同意对莱托姆执政官的遗体进行解刨。
很快,一位验尸官就被招入祈祷厅,面对这么多帝国大人物灼热的目光,此人还真有些紧张。
但很快,他就收敛心神,取出工具,在众目睽睽之下刨开了莱托姆执政官的胸膛。
哗!
暗红色的淤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吓了验尸官一跳。
也让在场的众人纷纷面露惊容。
“死者胸腔积血,死因……心脏破裂!”验尸官小心地说道。
“等等!父亲的心脏为何破裂?”弗雷德急忙大声问道。
验尸官额头冒出丝丝冷汗,仿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教皇格里高瑞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上前几步,但在看到那颗裸露出来的破损心脏后,脸上再也无法掩饰地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柯林伸长了脖子,却看不到灵柩中的情况,但却知道,真正的好戏,终于开场了。
而就在众人疑惑验尸官到底查出了什么时,弥黛拉皇后也上前几步看向灵柩中的遗体,随后便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只是这份震惊就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莱希亲王殿下,您最好亲自来看一看。”弥黛拉皇后突然面色凝重地对莱希亲王说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莱希亲王似乎才意识到这件事跟自己有关,脸上浮现出几分迷惑,但也依言来到了灵柩前。
然后,他的脸色也变了。
沉默半晌,莱希亲王才皱着眉头涩声道:
“没错,这是我的剑痕。”
哗——
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莱希亲王。
柯林也懵了,这位圣骑士怎么如此……坦诚?
是有恃无恐?
还是不屑于撒谎?
但同时他也有些疑惑,莱托姆执政官的遗体上不是没有任何伤痕的吗,这一点教皇格里高瑞肯定不会看错,那怎么会心脏上却出现了一道剑痕?
什么样的剑术能在不伤害皮肤的情况下,直接刺透心脏?
或许知道在场的不少人也有同样的疑惑,弥黛拉皇后半是解释,半是质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