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摆手道赔笑道:“公子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其实请林中丞下个文就够了。要是再劳动总督大人亲临,末将罪过就大了。”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本公子的作风。”赵昊却淡淡一笑,霸气侧漏道:“我素来说到就做到,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食言的。”
正在啃酱鸡爪的唐保禄,闻言差点把鸡骨头捅到嗓子眼里去。公子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这也太中二了吧?
徐渭却知道赵昊在纯扯淡。殷正茂能跟林润一样吗?且不说赵昊根本就不认识殷正茂,单说殷总督那‘留一半’的恶名,谁敢主动招呼他啊?不怕让他把潮州府的地皮都刮下三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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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气氛有些尴尬,赵昊忽然笑道:“看来我把气氛搞坏了。好吧,我是开玩笑的,我没请殷部堂来。”
“啊……”唐保禄长舒口气,吐出了鸡骨头。
“呵呵,公子真是太风趣去了。”林道乾一边肚里骂娘,一边干笑着掏出帕子擦汗,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呢。
却听赵昊话锋一转,大喘气道:“但不幸的是,他不请自来了。”
“什么?”林道乾脸登时就绿了。“真的吗?”
“真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赵昊点点头,面现苦笑道:“昨日,林中丞告诉我,总督大人准备剿灭盘踞在潮州惠州山区的蓝一清、赖元爵所部山贼。”
“这是好事儿啊。”林道乾声音都有些发颤道:“但这跟下尾有什么关系了?”
“届时殷总督会亲自到揭阳县坐镇,所以东路大军也将走海路入榕江,与张元勋所率东路大军,两面夹攻贼人联寨。”便听赵昊语调沉重道:
“林中丞推测,殷总督之所以舍近取远,不在惠州坐镇,却要来指挥东路大军,很可能是为了找回场子——他的心腹爱将李祚国李知府,就是消失在揭阳的。对了林大哥,你有李知府的消息吗?”
“没有,府尊大人但凡来下尾,我当然会第一时间亲自护送回府城的。”林道乾赶紧撇清道。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赵昊笑笑道:“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以殷总督顺昌逆亡的脾气,还不知怎么炮制揭阳县呢!”
“唉……”林道乾面容愁苦的叹息低头。
他倒不是替揭阳担心,而是下尾城就建在榕江入海口旁,从水路去揭阳,必然要经过下尾。参考曾一本对他的担忧,同样道理,殷正茂怎么可能把后路交给个拥兵自重的降将呢?
殷总督正好又带着重兵,所以极大概率就是,顺手把他给灭了。
或者讲究一点,征发他和他的手下,跟着进山剿匪,当成炮灰消耗在广东内陆的群山峻岭之中……
一念至此,林道乾彻底慌了神。他紧攥着双手说不出话,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
没想到刚刚看到希望,转眼就又要破灭了。而且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一瞬间,他甚至想马上率军出海远遁了。
气氛有些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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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你愁个屁。来,给爹把烟点上。”林道乾正发愣,却听徐渭从旁没好气道。
“哦……”林道乾下意识的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吹了几下才吹着。
看着火绒上那一点橘色的光,他忽然福至心灵。要是自己很快就完蛋,林中丞还跟自己说那些拜年的话做什么?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样想来,林中丞分明句句话里有话!
林道乾耳边响了起早先林润的话:
“放下心理压力好好干。从前你提防旁人会对你不利。但现在省里有本院,府里有赵司马——那是位仁厚可信的长者,你完全可以信赖他。”
“趁着这么好的机会,这几年要放开手脚,争取多立功劳,扭转人们的成见!”
“那往后,你就先归赵司马节制了,可以吗?”
所以问题肯定有解!而且关键就在赵司马身上!
林道乾猛然抬起头,望向赵昊。赵司马不在,赵司马的儿子也一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还请公子教我……不,还请公子救我!”林道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俯身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