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吴孝祖手上的导盲棍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他如同一个完全真实的盲人一般,在走出电梯之后,依靠着摸索和导盲棍终于来到了一道门前,手上准确地按下门铃。
没有反应。
其后他墨镜下的目光在门口的猫眼处瞄了一眼,迟疑了一下,伸手在门牌号处的凹凸处磨蹭着,似乎一位真正的盲人在确认着地址。
然后又摁了一下。
这时候门终于开了,一位貌美少妇恍如平常,强作镇定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有什么事吗?”
少妇看着眼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一时间似乎有些惊疑不定,但是却是很快看出来了对方似乎是个盲人,脸上的不自然之色似也稍减了不少。
吴孝祖侧耳听着了前方的声音,然后反应了过来了,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对面这位少妇脸上隐藏着的别样情绪,自顾自地说道。
“是陈耀先生叫我过来的,他跟我约好的。”
“我丈夫不在家。”
这位陈夫人一直把手把在门沿处,似乎丝毫没有让开放眼前这位陌生人进去的意图。
而吴孝祖墨镜下的目光显然注意到了,但也没有多在意,毕竟人家警惕性高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陈夫人,结婚纪念日快乐!”
“我叫吴孝祖,你可以叫我约翰吴。我是在唐氏餐厅的钢琴师,是陈先生约我今天来为你们来上一场专场演奏的。”
“专场演奏?我的丈夫今天去了外地,明天才会回来。”
“可是他今天联系我了?”
吴孝祖摩挲着自己的左手的触摸式盲人手表。
“我们约的下午一点,抱歉,我大概来早了五分钟。”
陈夫人手上始终把着门,只露出半个身子,依旧丝毫没有把门打开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猜你可能记错日子了。”
她带着抱歉的笑意,作势就想要关门。
“就是今天没错!他还付了预付金!”
吴孝祖提高了语调。
“我猜陈先生应该是想给你惊喜。”
吴孝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应该告诉你的,我是不是破坏了陈先生的惊喜了。也许......”
也许是他们在门口处实在是耽搁得太久了,只见陈夫人对门处响起来开门声,以为童颜鹤发的老太太探出头来查看究竟。
“诶!是不是陈先生回来了?”
吴孝祖以一个标准的盲人的反应,“以为”背后的声响是跟他预约好的陈耀发出来的。
陈夫人对着那个老太太礼貌性地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在丁炙的墨镜上注视了片刻,似乎是邻居的存在,让她变得焦虑了起来。
随后她把门稍微拉开一些缝隙,“要不你先进来吧!”
“咔!”
身后的监视器处,蔡文的声音传了过来。
旁边一直怼脸上特写的摄影师与此同时也退开了位置。
“炙哥!你来看看这一段这么样!”
蔡文此时视乎已经完全适应了工具人的身份,很自动知觉地进入了状态。
此时和丁炙饰演对手戏的祝珠已经在助理的帮助下裹上了一件薄外套。
此时正值十二月份,在国内正处于冬季,而泰国并没有冬季的概念,这个时候他们叫做“凉季”。
不过即便气温并不算寒冷,但祝珠在这场戏里的着装也过于清凉了。
丁炙朝祝珠的方向点头致意了一下,径直走向了监视器的位置。
这一段戏虽然算是整部戏所有故事的“起因”,但在门口的这个对手戏其实更看的是祝珠的发挥。
事实上,作为和《调音师》最为“雷同”的一段情节,这段里头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待到上映时,既要让观众看到时立刻联想得到那各片段,又要在这里头演出一种不一样的新意。
事实上换了角色设定和演员也有这样的思虑在里面的,本来其实丁炙甚至想要把角色更换成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太太。
但为了引入“奸夫”这个角色,最终还是设置成了三十多岁到四十岁左右,“如狼似虎”、“坐地吸土”的美艳少妇设定更为符合逻辑。
而祝珠显然没有让丁炙失望,在那一段对话里头,不同于在短片时邹姑娘演绎出来那种始终是“猎人”盯着“猎物”的感觉,反而是更为真切地在一些细节处诠释出这个美艳少妇的惊魂未定和强作镇定,最后无可奈何地放丁炙饰演的吴孝祖进门。
在商量了一下细节后,换了个角度,继续“保一条”之后,很顺利地把第一场戏过了。
事实上,《调音师》大电影这部悬疑片里头,有许多戏份都是发生在室内的,尤其是“陈夫人家”这个重要场景,更是会在故事里出现许多次。
很快地,来到了第二场戏份中。
在这个场景继续推进着故事,丁炙和祝珠进场,拉了一个大远景,然后镜头逐渐推移。
......
......
吴孝祖进门后,由陈夫人搀扶着走向了距离门口不远处的一座钢琴上。
钢琴师轻车熟路地摩挲着琴身,然后打开了琴盒。
“我给我先生先打个电话。”
安顿好“盲人”钢琴师后,陈夫人很自然而然地拿过手机,拨通了电话。
吴孝祖则是在座位上把手上的导盲棍折叠了起来。
陈夫人有些含义未明地看了吴孝祖一眼。
“喂!老公啊!你有没有请唐氏餐厅的钢琴师来我们家里啊?”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倾听着。
然后发出了有些夸张的笑声,“哈哈哈!你这这真的是!你应该早就先和我说一声的,我甚至连睡衣都没有换呢!”
“嗯嗯,好,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说完之后,陈夫人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在钢琴前正襟危坐的吴孝祖笑着说道,“他大概十分钟后回来。”
“好的,太太,你们家的钢琴正式太棒了。”
吴孝祖伸手磨蹭钢琴,伸手轻弹了几下,似乎有些见猎心喜。
“话说,你是全看不见呢,还是说.....”
“还是说还有部分视力呢?”
面对眼前这位美艳的陈夫人的好奇,吴孝祖其实早已习惯了,在这装作盲人的这段时间里,他面对这种类型的问题的次数即便排不了第一,也差不多能够排第二了。
一些人总是会说自己对残障人士一视同仁,却总汇不由自主地对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心生关注,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每一次好奇心,其实都有可能在揭开对方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