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
“嗯,前段时间我还来过这里,”苏希锦很是疑惑,“这片山林少有人进,莫非里面有什么东西?”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邱筠筠站起身,“我去看看。”
“明天去吧,”这漆黑的天,月光被树林所遮挡,能看出什么?
“不用担心,”他对苏希锦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他说着进入林子,大概一炷香时间,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里面有个地下入口,”邱筠筠语气难掩震惊,“我走到一处地方,里面隐约有声音传来。敲了敲地面,发现有沉闷的回击声。沿途而至,找到了一个仅容一人经过的入口。”
“我原打算进一步探查,想着你们还在这里等我,先回来报个平安。”
“今晚不宜再查,”韩韫玉声音清冷,“这群人晚上出现,想必现在正是他们活跃的时候,此刻进去打草惊蛇。”
他起身,“今日多谢公子出力。然此乃朝廷秘事,还请公子保密。”
“韩大人放心。”
“回吧。”
于是几人打道回府,邱筠筠走了一步,在苏希锦身前蹲下,“苏小姐上来,我背你回去。”
黑暗中,韩韫玉瑞凤眼轻轻眯起,审视地看着二人。
“多谢邱大哥好意,”苏希锦婉拒,“方才是担心追不上他们,如今回去不赶时间。”
邱筠筠遂起身,在前面带路。
“快宵禁了,”黑夜里韩韫玉说,“我背你,否则城门关闭,我们只能露宿街头。”
苏希锦摇头,想说自己可以走,但见他眸子漆黑深沉,定定望过来,极具压迫力量。
“你身体……”
“无妨,”他将她拉在背后,起身,“你我师兄妹,不必如此忌讳。”
出了林子边缘,夜光皎洁明亮。夜蝉和田蛙的声音,此起彼伏,初夏的风吹过,阵阵凉爽。
一片和谐中,苏希锦想起一件事,“我的灯笼呢?”
她收到的第一件七夕节礼物,怎么也得好好对待。
“方才追人时掉了。”韩韫玉的声音自然从容。
黑夜里追人,带着灯笼,不明晃晃告诉别人被跟踪了吗?
大局为重,苏希锦表示理解。
谁知第二天就收到了十几只灯笼,形态各一。
苏希锦将之收好,拿出昨日猜字谜得到的簪子,旋转观察。
此簪子虽是镶嵌而制,然一丝镶嵌痕迹也无,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废了好大时机才将之拆开,果然,此簪木头中空,内含鲁班锁原理。
那个老者匠心独具,不知师出何人。若能将他拉拢,日后用于农具或者机关设计,必然各尽其才,大有作为。
赶快派人去寻找,老者早已音信全无,不知所踪。
苏希云的婚礼订在八月末。
因着秋季有乡试,苏重八夫妇没来,只有大伯母刘梅兰带着几个孩子来了。
结婚那天,三十六抬嫁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如水般抬出。
林舒正抠门归抠门,正事儿从来不耽误。加之苏希锦有言在先,三十六抬嫁妆,有一大半是他添的。
吹锣打鼓,一片喜气洋洋。苏希云身着正红婚服,趴在苏希卓背上哭花了妆。
大伯母与苏希裳见着陪嫁的金银首饰,双眼放光,走不动路。
因着苏义孝为官,苏希锦盛名京中,许多人慕名而来。
岑夫人原还存着轻视、立威之心,见此状笑脸相迎,奉承巴结。
大婚之后,大伯母和苏希卓兄妹舍不得离开。唆使苏希云为弟弟买房买商铺,大有定居之意。
邱笙笙与邵钰八月订亲。
九月,二皇子三皇子先后大婚。十里红妆,吹锣打鼓,三天流水宴,满城热闹。
捡喜钱的百姓,从皇子府拥堵到了城门。
三皇子一身红色喜服,胸前一束大红花,温文尔雅,英俊沉稳。
苏希锦在人群中看到了谢婉,她一身青衣,布巾包头,双眼含泪。
在三皇子经过她时晕倒了。
高头大马无声停顿,而后若无其事前行。马上的人风光无限,嘴角噙笑。
“都说江山美人难选,江山只有一座,美人却有无数。是我也选江山。”
苏希锦感慨,理智上她理解,内心替谢婉不值。
“我与师妹不同,江山可再得,美人易消逝,错过所爱便是一生。”
苏希锦转头,见韩韫玉斜靠在一棵柳树下,柳树依依,他一袭莹白玉刻丝藤纹锦,双眼熠熠,嘴角噙笑,姿容绝色,宛若天上仙。
“韩大哥怎么不进去?”苏义锦问。
她是没资格,他又是为何?
自那日无意间发现入口,他俩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韩韫玉盯着她干净白皙,清丽可人的面庞,目光沉沉。
“人多,”他淡淡道,与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我让人给你带的白玉湖笔收到了吗?”
“嗯。”
苏希锦极其喜欢那支笔,白玉为身,小巧玲珑,银色朱雀纹精致,通体雪白。写出的字流畅,规整,仿佛为她量身定做。
一片黄叶自两人中间落下,纹理清晰,带着岁月的痕迹,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韩韫玉抬头,“秋天到了。”
“是啊,”苏希锦轻声道,“秋天到了。”
她该参加乡试了。
乡试那天,苏希锦早早起身,身着普通灰布衣,加粗的眉毛,暗黄的皮肤,头发直束,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苏义孝夫妇陪着她起了个大早,目露担忧。
这件事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若成则名流千古;若败,则株连九族。
但无论成与败,她都是伤风败俗,不守女道,令人不齿的典范。
“阿爹阿娘放心,”苏希锦拿出那块珍藏了几年的真龙纹玉佩。
普天之下,仅此一块,这就是她的倚仗。
趁着天黑,悄无声息离家。
无人注意的身后,一道玉白色影子立于墙头,目送着她远行。
乡试进行了三天,那三天吃喝全在里面。环境让人烦闷,许多学子抵挡不了,体力不支,晕倒在内。
苏希锦合理安排时间。前世脱贫攻坚,比这更难的困境都经历过。
三天后,苏希锦面带微笑,自信洋溢出了门。
“你终于回来了,”邱笙笙躺在她的榻上,对着苏希锦道,“前几天阿钰参加乡试,我在家心里担忧,想找你玩的。结果你娘说你去看望舅母了。”
“你舅母也来京里了吗?”
“嗯,水土不服,不是什么大病。”苏希锦面不改色,“怎么不去找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