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其他几位大人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情况,见苟大人签了字,都埋头工作。
原先只当这丫头恃才傲物,想不到还有几把刷子。
以后可好玩了。
又是枯燥修史的一天,未时,苏希锦准时应卯。
有昨日那一回,今天众人不再说什么。
去往东华门的路上,一个圆滚滚的身子像炮弹一样,朝苏希锦奔来。
苏希锦将他从自己腿上扒拉下来,“微臣参见六皇子。”
“免礼,”小团子霸气地挥了挥手,“苏大人,你这是要出宫吗?”
苏希锦挑眉,“正是。”
“那你也带本宫出去吧。”小团子抓着她的手,咋咋呼呼,“你带本宫出宫,以后本宫就罩着你,”
“六皇子莫要为难下官,”苏希锦无奈,“皇子私自出宫,是为大罪,下官不敢。”
“哼,胆小鬼。”六皇子甩开她的手,迈着小短腿往外走,“本宫去找韩少卿。”
“韩大人这会儿必定不在府衙,”苏希锦可不敢让他一个人离开,“六皇子如何出宫的?身边的侍卫婢女呢?”
官员办公的地方与皇宫,就隔了一道大庆门,六皇子到这里来,必定有人带他出来。
“皇叔带我出来的,”六皇子撇嘴,“他被父王叫去了,让我来找你。”
周绥靖是武状元,被皇上封为六品校尉,保护封都城安危。
这个周绥靖,真会给自己找事做。
“六皇子出宫想做什么?”
“本宫想吃城南的水晶糯米糕,冰糖葫芦,醋溜雪球,翡翠丸子……”
“那这样好不好,”苏希锦蹲下身跟他商量,“现在天色不早了,出去也玩不了多久。”
“不如明日,下官将这些东西给六皇子带进来。等下次天色早时,六皇子再让郡王爷带您出去?”
六皇子嘟着脸,歪头想了很久,最后不情不愿答应,“那好吧……你可要给我多带点。”
“自然,”苏希锦一口答应,“现在下官送你回宫?”
六皇子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路上牵着苏希锦的手,东问西问,“娘亲说你是第一个女状元。”
“嗯。”
“父皇说你很聪明。”
“也没那么厉害,比天下第一聪明还差了点。”
“谁是天下第一?”
“你父皇。”
……
大庆门,伺候六皇子的婢女和侍卫心急火燎,急得团团转。
看见苏希锦牵着皇子回来,个个如蒙大赦,感恩戴德。
人送到,苏希锦也松了一口气。这冤家要是在她手里出事儿,她吃不了兜着走。
与六皇子约好明天见,苏希锦转头,与二公主和吕子芙擦肩而过。
两人眼神皆复杂。
“公主甘心嫁给韩遗玉吗?”看着远去的背影,吕子芙抿唇。
宫里都传她嫁韩遗玉,是因为那张与韩韫玉五分相似的脸。
二公主收回目光,淡淡道,“有何不甘?”
“韩遗玉毕竟庶出。”
“只要是我的驸马,庶出又如何?”二公主斜睨了她一眼,“还请吕小姐唤他一声大人。”
吕子芙淡然一笑,“是阿芙嘴快了。阿芙只是替公主感到遗憾。”
二公主轻嗤,怀里的猫懒懒的趴在她手臂上,十分温顺。
“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自己去取争。莫要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技俩。”
“苏大人虽身世低微,但寒窗苦读,考取状元,入朝为官,为天下女子杀出一条血路。便是我也无话可说。女子生存本就不易,何必互相耗斗,断了后路。”
她说出这段话便抬着下巴走了,留下青红交加,脸色难看的吕子芙。
虽然答应了六皇子,苏希锦却陷入了为难。一是食物不能过夜,而明日早朝时,店铺未开门。二是皇子饮食把控严格,一点意外也不能出。若吃了外面的食物拉肚子,她就成了谋害皇室的凶手。
她眉头轻蹙,手里端着一杯茶,低头沉思。
“大人是在想皇子采买之事?”花狸笑问。
“嗯。”
“大人不若让府上厨娘做这几样小吃,反正亦不难。”
苏希锦眼前一亮,她竟然没想到这个。韩韫玉培养出来的人,果然周到。
正好她打算缓和一下翰林同僚之间的气氛。
这倒是一个不错突破口。
马车缓缓而行,车幔随风微微飘荡,带着车轮周转的声音。
突然,一辆紫色厚顶马车横跨在路中央,拦住她们的去路。
“车内可是苏翰林苏大人?”一道年轻而邪气的声音传来。
“是臻郡王。”
花狸小声提醒。
苏希锦明了,也不掀车帘,答道:“正是,郡王爷何事?”
“哟,光听声音,就猜到是本郡王,看来苏大人对本郡王关心得紧。”臻郡王邪笑,十分不怀好意。
苏希锦不语。
“听闻苏大人才貌双全,本郡王想瞻仰瞻仰陈国第一女状元的风貌。”
“那日打马游街,想必郡王爷已经看到。”苏希锦声音疏冷,“下官急着回家,还请郡王爷让个道。”
“想起来了,”臻郡王一拍脑袋,吊儿郎当,语气轻浮:“本郡王是见过苏大人状元的风情,但未见过苏大人身着官服的风情。还请苏大人让本郡王见识见识。”
这是什么牛马蛇神,苏希锦内心吐槽。
同为郡王,赶周绥靖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姐若不喜欢,奴婢出去拦住他。”
“不用,”苏希锦摇头,对外扬声道:“郡王爷再不让,下官就直接闯过去了。”
说着叫了声“逐日”。
哪有让女子掀开车帘露面的,便是告到御前她也占理。
他是皇室子弟,她还是朝廷命官呢。
“苏希锦,你敢!”敬酒不吃吃罚酒,臻郡王陡然变脸,语气暴躁,气愤。
“你看我敢不敢!”
这句话不是她说的,车内苏希锦与花狸面面相觑。
“周乐臻,胆子肥了啊?你皇叔的人也敢动。”
是周绥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