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希锦的坚持下,失火案重新移回大理寺,邱笙笙问苏希锦大理寺还缺不缺人。
“我能打能跑还能辩真伪,可以给你当个手下。”
苏希锦含笑:“不当捕快了?”
“那些盗贼不过些三脚猫功夫,难度太低。你放心我会隐藏好女子身份,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若不嫌弃,可以跟我一起工作,等下面有人空出来,你再顶上。”
大理寺主要官职,需科举考试后,由皇上或吏部任命,轮不到她挑选。
但自己手下的人,她尚且能做主。
邱笙笙功夫高,又能辨别人心,实在是优秀人才。
“不嫌弃不嫌弃,能跟着你办案就成。”
苏希锦跟衙门那边要了邱笙笙过来,配合自己查案。
大理寺之人得知苏希锦移回失火案,俱是一愣,“那案子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感觉有些异常,”苏希锦没肯定也没否定,她低头戴手套,“尸体已经抬到大理寺殓房,本官这就去查探。”
“想不到大人年纪轻轻竟还懂得验尸之法,当真是难得。”裘得海神色佩服,“只死的是衙门的人,移回案子,府尹那边没说法?”
苏希锦诧异,反问:“不是在我们职责范围内吗?”
裘徳海欲言又止,最终不再多说。
待苏希锦走后,大理寺马大人忍不住,“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裘徳海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不以为然,“就这样能查出来案子才怪,且府尹那边没阻拦,想必是没什么问题。”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苏大人看来也不例外。
院内其他人没说什么,但看那表情,也是觉她大题小做。
苏希锦带着邱笙笙去了殓房,主簿尸体已经僵直,腿部被房梁压断,鼻孔中带有一些尘烬。
苏希锦用小棍将尘烬挑开,露出里面干净的孔肉。
她眼睛一眯,果然。
“怎么了?”邱笙笙很是不解。
苏希锦指着疑处对她解释,“一个人若是被烧死,鼻孔里面应该布满灰烬。他的鼻子里面也有,但整整齐齐,仅停留在浅处,应当是死后被人塞进去的。”
看来这个人反侦察能力很强。
“难怪你将他带进大理寺,”邱笙笙说道,“会不会是那个小厮?他方才撒谎了。”
没有证据,苏希锦也不知道,“他有嫌疑。”
能进去制造假相之人,要么是第一个到达现场,要么是人多时趁乱而为,比如收尸的官员。
正打算让人将小厮关进牢里问话,外面就有了声音,苏希锦抬头,见是门口的守卫。
“何事?”
“回大人,季氏想来看张大人最后一面。”
季氏是张大人的妻子,苏希锦心头一动,让人带她进来。
甫一进来,季氏就趴在尸体上哭,抽抽噎噎半天,俱是说她跟孩子命苦,家里没了主心骨。骂他酒疯子,喝酒后就跟个死猪一样。
哭够半个时辰,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去。
“张夫人,”苏希锦叫道,“本官与你一同回府。”
季氏仿佛这才看见她,“想必您就是苏大人吧,大人,民妇想问一句,我家相公什么时候可以入殓?”
“待大理寺查明案由后就能入殓,”苏希锦随她一同外出,随意问道,“张大人平时很爱喝酒?”
季氏骂道,“顿顿离不开酒,喝完酒就爱耍酒疯,民妇骂了他几次。后来他收敛了些,凡在外面喝酒后,就自己睡书房。这个花心酒鬼,早说他会死在酒色上,这不是就应验了?”
说到这里又是悔,又是恨。
“耍酒疯?”方才还说睡得跟死猪一样吗?苏希锦窥觑着她的表情,“按说昨日那么大的火势,张大人酒后又爱闹腾,怎么也不会无声无息才是。”
“初时闹腾,闹够了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季氏气道,“也怪我不该跟他赌气,昨日若放下面子给他送碗醒酒汤,何至于会……”
说完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苏希锦侧身看向邱笙笙,冲她使了个眼神。
对方摇了摇头。
看来没说谎。
“大人问这么多,难不成民妇相公的死另有原因?”
苏希锦仍是那副不太肯定的态度,“正在查,还不确定。”
季氏眼底闪过失望,而后低头抹泪,一条素色帕子,仿若被水浸泡过一般。.
再次回到现场,火势确实从内而燃,烛台倒塌所致。
苏希锦让人叫来那小厮,“昨日张大人回府,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回大人,就喝了冬梅熬的醒酒汤,别的倒没什么。”
苏希锦又让人将冬梅叫来,同时带来的还有装醒酒汤的汤碗。
冬梅是个普通寻常的丫鬟,并无问题。那汤碗也被人洗得干干净净,无任何线索。
苏希锦忍不住怀疑,莫非她这么想错了?可那干净的咽鼻是怎么回事?
且醉酒之人被烧死都没反应,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八月十八号夜晚,你们当真什么都没听见?”她冷脸直问。
众人摇头。
苏希锦无功而返,回到府中都还想着这个案子。
“哟,苏大人这是在想什么?”林氏端着木盘笑眯眯进来。
“一些案子,”苏希锦道,抬头望了望她盘里的东西,眼前一亮,“这是?”
木盘上装着一些或长或圆的红色物品。
“你爹给你种的辣椒。”
林氏说到这里嗔了她一眼,“有些人不声不响就走了,她爹却还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眼见着要翻旧账,苏希锦起身搂着她肩膀,夸赞,“还是你相公最厉害,这么难种的东西都让他给种活了。”
初代辣椒原来长这个样子,真让人意外。
“什么你相公他相公,叫爹。”林氏脸颊泛红,目光游离。
苏希锦笑了笑,抓起一把辣椒放在手里,辣椒色泽纯净,除了红无一丝杂质。
“既然都种出来了,今晚我给您和爹做个新的口味。”
苏大人要下厨,苏府上下仆人奔走相告,商梨自请前来打下手。
自打登州回来,商梨夫妇便搬回了苏府,长居于此。
厨房有兔肉和鸡肉,苏希锦将辣椒切成丁和。
再将兔肉和鸡肉切成丁和坨,准备做尖椒兔和辣子鸡、麻婆豆腐。
切辣椒时,商梨问了句,“这什么东西?真能吃吗?”
“自然,一会你就知道了,”苏希锦笑了笑。
将兔丁炸至酥脆,起火少油放葱姜蒜辣椒,甫一放进去,辣味扑鼻而来。商梨打着喷嚏流着泪。
她捂着鼻子,“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久违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怀念。苏希锦将兔丁加入里面,抽空道:“不会,你是第一次闻,反应大是应该的。”
门外偷看的下人个个捂着鼻子跑远,好奇又怀疑。
尖椒兔丁炒好装盘,苏希锦又炒了麻婆豆腐和辣子鸡。
菜上桌,一家望着呛鼻的菜,愣是不敢伸筷子。
苏希锦暗自好笑,第一个夹了一块儿肉放进嘴里,“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