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锦伸手,却见她不进反退,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珠联璧合璧联珠。”
“哟~”房中人莫不暧昧出声。
邱笙笙抹了一把汗,“合着我在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你在里面跟韩大人诗书传情?”
所有人哄堂大笑,连林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希锦不自觉红了脸,问张娘子,“娘子还有多久可行?”
张娘子笑道,“立刻就好,大人且放心大胆地写,让咱们也见见世面,回去好与人说道说道。”
又瞥了眼自己的手,容光焕发,“便是妾身摸过状元郎的手,那也是不舍得洗的。就指着它带点文气,让俺儿子也能中个秀才。”
邱笙笙给她出主意,“我若是你,直接去外面卖,一两银子一摸,可不比你儿子中秀才来的快?”
众人又是喜笑连连,苏希锦笑着止住,“该是让他们进来了。”
说罢,又写下一句让花狸交给韩韫玉,嘴里还跟着起哄,“你们也不必守在我这里,辛苦了半夜,快些出去问他拿喜钱。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这可是你说的,”邱笙笙欢呼一声,带着一众丫头蜂拥而上。
张娘子摇头,哪有这样做新娘的。
“盗者莫来,道者来。大哥,这如何对?”门外,韩引玉看着苏希锦的上联陷入沉思。
韩韫玉摇头失笑,“不必对了,你嫂子请我们进去呢。”
说罢将纸团递给他,带着众人走了进去,恰撞上前来抢喜钱的邱笙笙等人。
韩府人知道是苏希锦的意思,喜钱跟纸一般扔出去。
那边,苏希锦手执茶盏,跪别父母。林氏哭成泪人,搂着她不松手。
“快别哭了,”苏希锦使出杀手锏,“娘,我明日就回来。”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林氏立刻止泪,谆谆叮嘱,“虽说是当官的,过去之后,仍记着孝顺公婆。对了,今日送亲的是你表哥。”
原本该是华痴,不知大舅母与林氏说了什么,临时换成了林舒正。
今日的林舒正穿了一袭暗红色长袍,颜色喜庆却也不抢新人风头。
数年不见,他美貌一如往昔,只不过成熟稳重,没了从前的张扬。
“表哥。”
苏希锦手握碧玉团扇,轻唤一声。
他笑了笑,依旧那副贱嗖嗖的样子,“有这么个美貌表哥送亲,只怕无人注意得到你那韩大人。”
说着蹲身,苏希锦趴在他背上,只觉脊背宽阔温暖,令人安心。
“表妹,若有来世,我一定不让你靠近他。”恍惚间有人说。
人声鼎沸,鞭炮齐鸣,苏希锦没听清,侧耳问询,他又屏息不言。
韩韫玉就在不远处站着,他将她送到他身前,富含深意:“我将表妹交给你了,你应当知道我的。”
反正他一直在。
韩韫玉笑了笑,“多谢。”
四面都是人,韩家那边的男子更是着急地想看清新娘面貌。被她一扇子遮得严严实实。
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韩韫玉横抱过她,“盗者莫来,道者来。闲人莫进,贤人进。阿锦,我来接你了。”
苏希锦身着火红嫁衣静静趴在他的胸口,这会儿才觉得双手冒汗,心砰砰直跳。
她轻轻移动扇面,缓缓露出一条缝,悄悄往上看去,却被他俯头抓个正着。
“阿锦想看,”韩韫玉忍笑,“日后为夫天天给你看。”
苏希锦轻啐一口,小声道不正经。实则心想:头戴红花的韩大人,当真比女人还美。
“你今日起得早,必然没用早膳,”他目视前方,端正严肃,却小心叮嘱,“轿子里放了糖果和糕点,在软座的下面,你一会儿记得吃点。”
热闹繁忙,他却只记得她没用膳。苏希锦心下一暖,忍不住点了点头。
轿子启程,绕城一周,满头珠翠,十里红妆。迎亲之人,和吹锣打鼓、抬嫁妆的人,浩浩荡荡不知几百许。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两旁有唱礼人高喊。
今日成亲之人为朝廷重臣,应天府提前备案,出动所有差役维持秩序,以防中途出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苏希锦甚至拉开帘子,见许多女子在哭。
心觉纳闷:她结婚,怎这么多女子哭?这么舍不得自己吗?
这当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花狸不忍主子受骗,主动上前为她解惑,“她们在哭韩大人。”
苏希锦:“……”
情敌真不少。
结亲队伍顺着长街,从北街到西街,一直很顺利。直到进入西街最热闹繁华的街上时,有人大喊:“起火了!”
“崇明坊起火了。”
崇明坊那是挨着楚王的地界,皇室出事,应天府尹不敢耽搁,立刻调离了一大队人过去支援。
队伍一阵慌乱,抽走差役后,长街明显更加闹腾,也是这个时候,一支带火的箭矢突然射向花轿之中。
“有刺客,戒备。”
火箭插入花轿,引燃窗幔,抬轿之人大骇,停下灭火,并将之堵的严严实实。
“保护大人。”
箭雨继续,仿佛是故意给他们难堪,并不伤人,只点燃一切可燃物,闹得众人人仰马翻。
围观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个个望风而逃,躲在屋里小心窥探外面的情形。
凌霄喊,“抓住刺客,悬赏一千两白银。”
街道上,瞬间出现许多穿着韩府服饰的下人。
苏希锦早就从花轿中走了出来,抬头间恰好与对面房顶的蒙面凶手四目相对。
毫无反应时间,那人凌空一箭射来,恍惚间还冲她拱了拱手。
“小心,”韩韫玉一把拉过她。
苏希锦靠在他怀里,正觉得那双眼睛熟悉时,就听花狸说,“大人,上面有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