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美好的事。傅医生竟伸出手,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他都快傻掉了,咧着嘴,灿烂地向她笑着。
傅医生急忙说:“快看着前面。”
他回头一看,又有几个背着麻袋的人和汽车抢道,跳跃着从汽车前面跑过去。
他觉得这些人太好笑了,急什么呢,我怎么会撞上你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南市警察分局。
17-1
桂龙海陪着傅雪岚到了之后才知道,偌大的拘押室里仍然只关着那个日本特务。
在拘押室外面,彭长官留下的两个人仍然负责看守。
但只有他们两个人肯定是不够的,还有一些警察协助他们看守。
他们聚在拘押室外面,说说笑笑地玩着扑克。
看守的警察一看见桂龙海进来,就都跳了起来,匆忙整理着服装,扯下脸上的纸条。
彭长官留下的一个人说:“桂科长,您怎么着,现在来了?”
桂龙海指指傅医生,“这是傅医生,该给那个人换药了。”
看守仍然不放心,低声说:“桂科长,我们恐怕要请示一下才行吧。”
桂龙海看着他笑了一下,凑在他耳边说:“你用不着请示了。现在,你们长官,可能正和日本人那边商量交换呢。用这个人换你们一个人,明白吗?你说,他这个样子,怎么交换?恐怕要出麻烦吧。好了,兄弟,开门吧。”
看守难以相信地看着他,但还是掏出钥匙,打开铁牢的门。
傅雪岚一进铁栅栏,首先就闻到一股恶臭气。
她一看躺在木板床上的人,就看出他的情况有多糟糕了。她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上身没有衣服。几天前,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她剪掉了。
看守他的人竟没给他找一件衣服穿!他身上污黑,恐怕几天都没洗澡了,又脏又黑。包扎腹部伤口的绷带也变得污黑,隐约看出有血液渗出。
她瞪了桂龙海一眼,说:“你打一些热水来,要多打一些来!”
桂龙海也看出他身上散发出臭气的肮脏,急忙跑出去打热水。
傅雪岚俯身注意地看着他,看见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说:“这位先生,你感觉怎么样?我要给你换药。现在先要把你鼻子里的棉花取出来。可能很疼,你能忍吗?”
这个名叫鹰司的人,盯着她,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傅雪岚从药包里取出镊子。镊子刚刚伸进他的鼻子,他已疼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但他却一声不吭,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额头上的筋也绷出来了。
傅雪岚用镊子终于夹住他鼻子里的棉花,开始往外拉。那棉花似乎长在里面了,竟拉不出来。傅雪岚不得不用了一点力!
鹰司直树终于哼出了声,那声音就像熊在低吼!但他还是强忍着,四肢就像触了电似的剧烈颤抖,双手紧紧地抓着桌边。
终于,一条带着脓血的棉花被抽出来。接着,他又开始第二次剧烈颤抖,并从嗓子里发出那种野兽才有的压抑的嚎叫声。另一条棉花也被拔出来了!
他脸上和身上已布满了汗珠,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但总归,他现在可以用鼻子呼吸了。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喘着粗气。半眯的眼睛里闪出那么强烈的凶光,盯着傅雪岚。
桂龙海打来一大盆热水送进来。傅雪岚拧了一条毛巾,去擦拭他的脸。
鹰司的眼睛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也追随着她。
接着,她又开始擦拭他的身体。那一盆热水很快就变成了黑色。渐渐的,他的身体干净了许多。
她开始察看他腹部的伤口。伤口有点化脓,她尽量用双氧水给他清洗,希望炎症不要再扩大。她给他拆了线,再重新上药包扎。
等一切都忙完之后,她盯着这个人的眼睛,轻声说:“你要是能动,就经常侧身躺着,避免后背长褥疮。另外,如果你感觉伤口不好,就告诉这位桂科长,他会转告我,我再来给你看。希望你早日康复。”
鹰司点点头,声音微弱地说:“谢谢。”
“不必谢。我是医生,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她微笑说。
“我的手术,也是您做的吧?”
“是。但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
“请问,您贵姓?”鹰司又问。
“我姓傅,师傅的傅。你知道吗?”傅雪岚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