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看看药方,眼睛从花镜上面向秋津看过来,似乎很疑惑。
她微笑说:“老先生,你帮我看一看,这个药方是治什么病的?”
老先生再次看看药方,又抬头看看秋津,如此两三回,这才说:“姑娘,神农氏说过,上药养命,中药养性,如此而已。这个药方嘛,实在不好说是治哪个病的。”
秋津说:“这个方子,总要有什么功能吧。否则,为什么是这么几味药呢?”
老先生的眼睛再次从眼镜上面看过来,说:“简单地说,这个方子就是用来温补,调理,让病人平心静神而已。这个方子重点就是调理。”
“调理什么呢?”
“譬如说,久病虚弱,重病气虚,平肝舒肺,等等,大体就是这些吧。”
秋津问几句没问出道理来,有点不甘心。
她坚持问:“你说的这些情况,主要有哪几种病,是用得着这个方子的?”
老先生摸了摸下巴,勉强说:“譬如肺痨,譬如寒热病。”
“什么寒热病?”
“啊,也就是打摆子,正规一些的说法叫疟疾,大概就是这样吧。”
到了这个时候,秋津心里的疑虑才算勉强消除了。
她笑着点点头,就起身走到柜台前,把方子递给里面的店员,说:“抓药。”
店员倒也简单,接过方子看了一下,就开始抓药。
前面抓药的姑娘,此时已抓好了药,正在柜台那一端的展示盒里看药材样品。
药很快就抓好了。店员将三副药用纸绳捆好,递给秋津。又把算盘一打,抬头说:“小姐,三副药,一共是七角五分钱。”
秋津付了钱,拿起药就走了。
店员说:“您慢走。”随手将药方往旁边的铁签子上一穿,就低头看起报纸来。
那一端的姑娘慢慢走过来,说:“那些个药,是哪巴年的,都生虫虫了!”
店员听她一说,急忙走过来察看。
那姑娘笑了笑,伸手扯下铁签子上的药方,然后若无其事地出了药店。
这个姑娘,就是小妓曲小凤。
19-3
曲小凤是个很讲卫生的姑娘。她没得办法才做了接客生意,只为养活自己和儿子。
但她又很怕染上什么不好的病,时不时的就要在药店抓几副药,煎了水冲洗。
她今天抓的药是苦参六钱、蛇床子六钱、黄柏三钱、金银花三钱、苍术二钱、白芷二钱、花椒二钱、枯矾二钱。这是她常用的方子。
没想到会这么巧,她今天抓药的时候,竟然听到身后的女人提到打摆子,疟疾什么的,这不正是桂科长让她打听的事吗?
她将那个药方揣在口袋里,也说不上有什么用处。她和桂科长说的时候,这个药方也许算个证据吧,好让桂科长相信,她的话都不是胡说的。
大体来说,桂科长的事情,在她的生意中很重要。她做一单生意,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挣两元钱。
但上次向桂科长报告赖先生失踪的事,就得了五元钱,蛮好的生意。
她希望这一次,桂科长还能再给她五元钱。阿拉有方子作证据嘛,她这样想。
她一路步行,终于到了南市分局。从广福弄到蓬莱路,其实也没有好远。
但她在分局里一阵打听,却没找到桂科长。谁也不知道桂科长到哪里去了。
她出了分局,就在路边阴影里盘算起来。若是能等来桂科长,这个生意怎么也有五元钱的进账。要是离开分局去找客人,收入绝不会超过两元钱。
这个账她是算得蛮清爽的。
于是,她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来,等桂科长回来。
19-4
桂龙海这个时候,正在文福旅馆对面的小阁楼里!
他一会儿望远镜,一会儿瞄准镜,一会儿上下张望,一会儿左右观察,尤其注意文福旅馆三楼的那几个房间。这种秘密特工感觉,让他新奇得不得了。
一个小时前,他把陈组长让进自己的办公室时,陈组长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了两句话。
他说:“桂科长,首先说一句,昨晚我说的那些,都不算数!我保证明天中午南市的交换,顺利进行!不过,我也要请你帮我们完成一个大任务!这是最秘密的任务!”
桂龙海警惕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问:“在哪儿?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