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臣道:“当今国中乱象频出,正当君上用心臣下用力以共克难关之际。国库空虚,兵无足食,当休养生息,以藏富于民,凡骄奢淫逸之事,必要禁绝,以定人心。”
骄奢淫逸,说的是谁也不必说了,赵昕也懒得和他们绕圈子,直接道:“诸位大臣以我赵昕为骄奢淫逸之人乎?”
“臣等不敢,只买断汴京城胭脂一事,恐为天下人议之。”
该来的总会来,能够拖到现在,反而是赵昕的本事了。
“国初,江淮粮米年不过四百万石,今年增至七百万石,是汴京乃至整个北方仰给于江淮粮米,倘或运河一断,则汴京无三日之食。本宫买下汴京胭脂水粉,是为交结南方各家以劝粮,欲增南粮三百万石至千万石之数,于国大善,非民间小说家之言那般因宠爱女子。”
“既为劝粮,以君上旨意下令便是,何必如此施为,徒惹旁人生疑。”刘沆面无表情地道。之前赵昕的气势如何张狂,现在他们的回击就如何直接。
赵昕回道:“参政通晓政事,却不知商事,倘若以令压之,此辈必言自家无粮,必得以利诱之方行。”
梁适笑道:“送些脂粉,江南大族便愿意送粮过来吗?这天下竟然有这般轻易的事情。”
赵昕现在是一个人要面对他们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好似遭遇车轮战一般,显得左支右绌。至于皇帝赵祯,完全在一边看戏,坐视太子与群臣交斗,他好在顶层调控。
被这些人挑拨地思绪有些混乱,赵昕喝了一口水,稍微整理一下意识,道:“送些脂粉自然劝不来粮。只是立一道法令下去,汴京之高利贷也压不住,诸位大臣以为呢?”
赵昕现在说自己的蓝图有多么美好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没有实践,会被指责虚浮无物。既然如此,就跳开这个陷阱,回到赵昕之前做过的事情上来。
“本宫前些日子整治奸商以打压粮价,约为平价之时,诸位大臣也是不相信本宫,如今情况如何,可要本宫复言。”
赵昕高昂着头颅,睥睨众人,这是建立在一场又一场胜利之后的自信基础上的,自然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所打击。
拿出自己之前的战果之后,诸位宰执果然气短,不知从何处反驳赵昕。你可以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赵昕要遭遇惨败,但是赵昕可以反驳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见其他人不言,庞籍开口道:“果可增粮三百万石吗?”
赵昕道:“可,只不过必须要先平侬智高,稳定南方生产再说。此外,运河运量不足,疏浚运河又耗费众多,便改运河走海路,海运风浪虽大,载运也多。”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赵昕既然已经许下承诺,些许脂粉钱,究竟是不是如赵昕所说的那般为拉拢联络江南大族,也就不重要了。
赵昕如此“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场风波,倒是让赵祯有些诧异,原本以为赵昕要吐两口血出来,结果不过是画了一张大饼出来,这些自诩孔孟门生的人就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