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待我和卜游一同赶到,平息了山魈之乱后将那三名黑衣人羁押审问,恫疑虚喝下三人都钳口不言,栾澈叫手下人使了些手段,他们便开始迟疑沉吟,狼狈求饶,只说受命来杀栾澈而已,却始终不肯说自己受谁人指使。栾澈又使人对他三人百般刁难一通、刀锯斧钺各尝一遍,腾时昏死过去两个,剩下一人还是不肯说,可见背后指使者残暴不仁非同一般,栾澈认为更是得逼出才行,否则毒泷恶雾,后患无穷。”
“仅剩的那一人再次饱受一番苦楚,就差剥皮抽筋未用身上血肉模糊几乎再无一寸完肤。我们虽欲劝阻,却无奈此乃?华之事,?华与阆风在江湖势力之较中难免敏感,故而我和卜游不好帮腔多事,以免牵连阆风。可是寰宇这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生性漠然从不惯人毛病,又是栾澈的救命恩人,他见不得栾澈和他的同门之人继续悍然不顾,何其毒也。”
“寰宇出手阻拦,自然不敢有人再发声,九死一生后的那个黑衣之人磕头如捣蒜,恨不得将额头磕入砖缝当中。据他讲,他是签了‘魂契’之人,关于背后之人他们即使是死也不敢说出,否则死无栖所,神形焚灭,还不如苟活,苟活又不如痛快一死,所以他只求爽利一死。栾澈哪里会让那人什么都没交代出来就去寻死,最终连同昏死过去的二人一起押解回了??山,我们也就未再听到过这三人最终的结果。”
揽月问道:“那何谓‘魂契’呢?”
秦寰宇为揽月解释道:“‘魂契’是指典当自己三魂时所签订的卖魂契。是人皆有三魂七魄,三魂乃天魂、地魂与命魂,人死后三魂各归各处,一魂归天,一魂归地,一魂归入地府。咱们修仙习道之人皆知,真如实相乃此三魂,此乃真身,不断投入轮回依附于七魄之上,但出卖了三魂之人,死去时魂无所依,神形俱灭,混沌造化间再无此人。若说凡人死去尚能轮回,无魂自然不可再度轮回,天愁地惨,故而凄凉。”
聿姵罗插言道:“那都是什么人才会去签这卖魂契啊?难道是跟那些闲花野草卖身青楼一般卖身求荣不成?”
秦寰宇摇头道:“不知。人皆有各自难处,能以三魂相交换的契约,所图之物应是弥足珍贵,于你我或许置深度外,可于他们各人而言或许奉为至宝,譬如久饥后的一粒粟米。”
秦寰宇和揽月盈盈相视,款款而深,这皆源自他二人共同的经历。
聿姵罗注意到揽月和秦寰宇的眼神,即刻打断道:“那你们又如何知道这些定下魂契之人惧猫的呢?”
聿沛馠仰鼻轻哼,不屑道:“这还不简单啊,再后来遇到这类人的次数多了,其间也有偶遇猫的情况,所以总结出的规律呗。我们几个或多或少都曾不同次数的遇到过这类人,而且越是近些年来,这些人的人数越多,遇到的机会也就越大。失了三魂之人犹如行尸走肉,苟活于世却受制于人,所以我们揣测这些典当之人失了灵质,仅余七魄肉身,而猫的灵质颇高,故而一旦靠近他们,肉身难免会被猫的灵质所侵扰,甚至夺魄。”
揽月继续问道:“照你这样说,他们应如冢中枯骨,徒具形骸,可是袭击栾澈的三人又为何会有自己的意识,竟还能挣扎一二?”
秦寰宇道:“这个问题我们也集聚商议过,所以我们猜想让他们签下魂契的‘商贾’之人大约还给他们不同程度的留下一魂,尚未将人人皆逼入死境,或留命魂、或留地魂,大概皆由买卖两方协约而定。当然,我们也曾遇到过三魂尽被夺者,虽存犹死。”
揽月吃惊道:“非三魂不得转世,即便只留下一魂又有何用,七魄肉身一旦今生寿尽而亡,剩下的一魂就只能年复一年徘徊游荡在它所在的地方,化为执念。这买魂的商贾之人竟行如此丧天害理之举......”
秦寰宇安抚揽月说道:“不要这样想。商贾买卖视同交易,卖魂者有卖便有得,签下魂契之人必有所求。”
卜游点头赞成道:“是,寰宇说得是对的。”
聿姵罗问道:“那既然都遇到他们这么多次了,何以还没有查明他们身后之人?”
聿沛馠道:“这个问题我来说吧,估计他们这几个人规行矩步的,就只有我聿沛馠擅长打牙撂嘴、说说别家门派的闲话,颠唇簸嘴的活儿我来干!当初没经过几次相遇,我们便已寻出些共通之处,这些签下魂契者刺杀都是有针对性的,都是外丹方士,像是洪涯派啊、伊阙派啊,袭击最多的便是?华派了,当然啦,应该也是?华派弟子众多的原因吧。”
“我们几个要么就是下山之时正好巧遇到了,又或者协同任务时候碰到,要我分析的话啊,这些人其实就是瞄着?华派去的,其他的外丹门派都是跟着?华‘沾了点儿光’,哈哈哈。谁知道?华这般树大招风、又攀炎附热的势力门派,在江湖中招惹了些什么人呢,师父教导过我们‘人情世态,倏忽万端。坚守本心,勿惹是非。’既是?华造的孽,我们干嘛操心管那么多呢。不是民间有句俗话这么说的嘛,‘饱知世事慵开口,看破人情但点头。’”
揽月犹豫道:“这、这样好吗......万一他们伤人可如何是好,就像现在这样?”
聿沛馠道:“嗨!这不是还未曾遇见他们杀过外丹门派以外之人吗。若是像今日这嗜面魔鬼这般,咱们定然出手缉拿啊,管它百鬼众魅,定然不会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