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鼻子一酸,眼眶呛着一池盈盈欲滴的清澈眼泪,忽然想到了那刺颜曾经从她的朦胧记忆中拉出的那个清露霏微桂海中的画面,是秦寰宇默默守在昏厥过去的她的身边。
感动之余,揽月也终于有机会问道:“寰宇,有件事情我记起来了,灵台清露霏微的桂海中,很早前我曾见到过你对吗?”
秦寰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外,但仍点头说道:“是,每月的朔日,我都会去看你。只是你每次失血昏厥,我以为你不曾记得。”
“难怪下山前一日我们在明霄宫中相见,你会问我腕间伤势,从你第一次为我输送内丹之力时,我便觉得这温热之感似曾相识。只是,父亲将我关在清露霏微这么久,从来只见过姏婆婆和......嗯......”秦寰宇知道揽月是在将要提及云牙子的名字时犹豫了,便也没有追问她。
只听揽月跳过这个话题又说道:“嗯,我从未在清露霏微见到过外面之人,也从未见父亲允许外面的人进来此处,为何寰宇你会出现在那里呢?”
“这,我......”秦寰宇脸色郁结沉寂,也有他含混闪烁之时。揽月星光水眸,纯真的看着自己,秦寰宇无法开口说出朔日里的真相。
就在秦寰宇想着如何解释自己会出现在清露霏微之时,他看到揽月的笑容忽然凝固,身体僵直拘束的望向秦寰宇的身后。
秦寰宇转身回眸看去,是聿姵罗不知何时已站在敞开的门前,默不作声地呆立在那里,眼神空洞木然的看向他们。
揽月下意识的将手欲从秦寰宇掌中抽回,反而被秦寰宇更加牢牢抓住。
“姵罗?你......”揽月惊诧又略带愧疚道,气氛甚是尴尬。
聿姵罗没有说话,眸色暗如蒙灰,冷得能摄人魂魄。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聿姵罗身后,代替她说道:“揽月,姵罗是来向你道谢的,谢你自嗜面人手中将她救下。”说话的是聿沛馠,他在大堂时斜睨到聿姵罗穿过走廊,便猜想难免又是为去寻找秦寰宇,连忙跟了过来。
聿沛馠说话的时候趁机在聿姵罗身后推了一把,将她推进揽月房内,顺势给了她一个劝谏的眼神。
聿姵罗即便百般倔强骄傲,也知分寸要害,目光灰冷却佯装和顺道:“是,多谢你不顾安危救下了我,你现在可有感觉好些?真是神乎其神啊,果然像卜游大哥所说揽月可以遇难成祥,竟然被一条银色龙鱼救起,否则我可没脸再回阆风山了,更愧对师父。果不愧为阆风山的大小姐,运旺时盛,吉人天相,劫入青楼悠然无拘,精元耗尽亦然能活,连喝个毒药都似仙露一般轻巧无碍,所以不过是坠个无底井渊而已,何至于躺到此刻才醒。”
聿姵罗开口的最初几句还比较自然耐听,越说越难听,口轻舌薄,尖酸刺耳。
聿沛馠鄙夷侧视着聿姵罗,好似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聿姵罗犹如一块极度危险随时引爆的硝石,聿沛馠只觉得陌生。
聿姵罗完全无视聿沛馠的眼光,不依不饶的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秦寰宇倏地站了起来,背对着自己挺直背脊,脸微侧,连正眼都不肯看向聿姵罗,周身散发着隐而不发的凌厉锐气。
这气势蓬勃浩荡,朝着门口侵袭而出,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结,令聿姵罗感到窒息,充满恶意与疯狂的眼神瞬间收敛——这是来自秦寰宇无声的警告。
揽月没想到这些话能出自聿姵罗之口,锥心刺痛蔓延,她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嘴角微微蠕动,用力牵动嘴角,最终却没能发出一声。
毕竟并蒂孪生,想要聿沛馠完全做到无偏无袒,也是绝无可能。
看到秦寰宇盛怒的警告,聿沛馠还是出手拉回聿姵罗,将她护在身后,做刚做柔劝和道:“姵罗被那嗜面之人裹挟,受了些伤,也受了惊吓,又见揽月为救她而坠井,险些害命,心中愧疚,难免心劳意攘,思绪混乱,这回子应是精神不安,方才还意乱心慌的与我瞎嗤一通有的没的,我以为这回子都好了,没想到还是不行,你们切勿见怪,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片刻应该就能好了。”
说着将一脸不甘不愿却唯诺惊惧的聿姵罗拉出门去,与听到吵嚷声后自大堂行来的卜游和穆遥兲迎面错身而过。
穆遥兲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想问聿姵罗,便见聿沛馠举手比了一个“且止”的手势,于是便收了声,任他们通过。
一旁的卜游则含畜深远的看着聿姵罗的背影,眼神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