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沛馠焦急烦躁,大声问道:“你这反脸无情的,到底有何畏惧?阆风可皆是擎天架海的贤扇之人,有什么可怕。”
说到这里,聿沛馠忽然一顿,而后与揽月交汇一眼,脸色一变,道:“除非......难道说寝室里面还有......”
嵇含在场,聿沛馠没有将自己的揣测说出,他心想,该不是还有枵骨符之类的东西在吧。
聿沛馠立刻周身戒备,环视四下墙壁,不敢再有丝毫麻痹懈怠。
嵇含见聿沛馠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又是趴在地砖之上,又是敲击按压着每一寸墙面,对聿沛馠的行为甚是估量不透。
嵇含满腹狐疑道:“你这是做甚?”
“东捱西问的!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聿沛馠呛着嵇含,没好气道。
聿沛馠瞧瞅瞄盯,全神贯注的将寝室查了个遍,仍不放心地将鼻子伏在墙面上细嗅,或是倾耳细听。
这一系列探查检视下来,揽月问道:“怎样?”
聿沛馠凝眉道:“并无异常。”
“那便奇怪了,小葵怎会......”
“吭吭、吭吭......”嵇含假意轻咳,打断这只有他们二人间方能听懂的对话,一脸窘迫道:“本太子虽不知你是在找什么,但是我们民间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依我所见,自打与小葵结识以来,看起来能让这些青魇飨鬼畏惧的只有一样......”
聿沛馠急赤白脸,厌烦道:“你卖什么关子,话说到关键便打住,是有意逼我同你急是罢。我聿沛馠可不管你是哪门子来的太子!”
揽月长出一口气,这二人真是上辈子的冤家,凑到一起就吵架。
揽月催促道:“嵇含,你是知道小葵所惧为何?”
嵇含不再理睬聿沛馠,转向揽月道:“是一个人。”
揽月眼中灵光涌动,说道:“你是说......寰宇?”
“你们仔细想想,别说那些青魇飨鬼了,就连与你们最熟识的小葵,也不敢凑近秦宫主身旁。秦宫主明明擎天架海,但只要鬼怪不作恶,从不累及无辜。”
“我一直以为,会不会是因为寰宇修为高、剑气盛所致......”
“这我便不无从猜测了,我也只是将目之所见的告知你们。”
“寰宇......寰宇他今日的确有些奇怪......不对,寰宇自抵达学宫以来,一直都有些异样。”揽月脑中翻转昏眩,心在胸膛里不安分的四处乱撞。
揽月茫然的恐惧,似有一只大鼓,在脑中“咚咚咚”地猛瞧,警醒着自己。
揽月直视聿沛馠,问道:“下学后你可曾又见过寰宇?”
“不曾啊......”聿沛馠也感觉事情不是太妙。
“遥兲呢?”
“我回到阆风寝殿之时里面黑洞洞的,没看见其他人在,都没回来。”
“卜游大哥不知在不在旸谷寝殿......”
“晨起时我便同你说过,这仨人今日皆为反常,我猜卜游大哥应也不在。”聿沛馠此时心中无底,亦如揽月般心似吊桶七上八下。
嵇含垂着头沉吟不语,目光落在地面上,思量着什么,而后疾步走出寝殿外,对守候在门外黎普说了几句,黎普便匆匆往旸谷派寝殿方向行去。
黎普的脚步亦是极快,很快就重新回到了阆风寝殿,告知的答案也与揽月和聿沛馠先前已预料的一样,卜澎那边说卜游一直不曾回去过,不但如此,在下学离开遵文斋之前还跟卜澎叮嘱过,说是今夜可能会晚一些赶回旸谷寝殿,甚至,可能不回。
而且据卜澎讲,卜游昨夜很晚方回到寝殿,不知他去了哪里。
卜澎为他开了寝殿大门,却见他闷着头一言不发,漫不经心地与卜澎招呼了一声,便一头扎回了自己寝室。
今晨见到卜游,也是鲜有的罕言寡语,不苟言笑。
通过黎普转达回来的卜游的反常,与聿沛馠和揽月所见完全吻合,聿沛馠也不再胡言,敛然正色起来,说道:“这三人壁垒森严,定是对咱们有隐瞒。为何我会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我也是。”揽月正容亢色,冷若冰霜,三千青丝冷然竖起。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下衣襟之间,菫紫色的珠子微微发散出温润的莹光。
“戴着它,护着你。”这是秦寰宇最后跟揽月说的话,在这种场景下回想起来,该不会是一种告别?
此念一生,揽月顿感凉意穿透身体,直刺骨髓,仿佛全身都被冻结了,禁锢着她无法呼吸。
揽月的大脑已无法思考,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揽月失神的望向小葵,强抑惊恐道:“小葵,你究竟是不是在怕寰宇?”
小葵的独眼里细细溃动,微微转看向揽月,萎靡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