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所以今日你与鹬叔所谈便是此事?可否对我细说。”
揽月对娄嫄已是交洽无嫌,既然需要娄嫄的协助,自然没有什么可保留。
揽月便将陈朞描述中的红光,以及自己今日在荷塘边与娄鹬的谈话内容尽数道出,当然,亦包括娄鹬对当年红光之事的抵触反应。
娄嫄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待揽月说完,娄嫄又沉默了片刻,方凝眉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揽月说道:“照你如此说来,鹬叔的反应的确一反常态,有悖往日常理。算起来陈朞确实年长我们几岁,他八岁时我还尚未记事,对当年红光异象没有丝毫印象,后来亦从来不曾听人提及。”
“娄嫄姐,这便是最可疑可怕之处。”
“怎么说?”
揽月神色凝重道:“都说江湖百派党同妒异,貌合神离,实为一盘散沙,可偏偏只在红光异象这件事上众虎同心,钳口不言。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娄嫄兀自点头道:“是,的确怪异。天香夫人的美貌清丽脱俗,美憾凡尘,可惜香消玉殒,只是从未想过天香夫人的死因另有蹊跷。现在细想一下,殷掌门当年便已有回天转日之势,天下神丹灵药、仙术妙法应有尽有,怎会令爱妻因区区诞子而逝。”
揽月道:“我总觉得栾青山逼迫我下山赴盟,溪翁之意不在酒。”
“唉。”娄嫄叹息道:“说得也是,?华派素来明里暗里同阆风派较劲抗衡,是极为重视江湖排位与颜面的。若是阆风派如往届一样不参与?鼓盟会,按说对?华派是一件好事,可以独占鳌头。”
“娄嫄姐,所以鹬叔那里你看可否......”
娄嫄爽快答应道:“好,我为你恳求一下鹬叔,他素来疼爱我和皋儿,应当不会拒绝。”
“谢谢你,娄嫄姐。”揽月说不出的感激。
“这有什么可谢的。慈母之恩,寸草春晖,难报万一。即便只是为了帮你找出天香夫人的死因,我也是愿意为你助上一分力的。”娄嫄又拉着揽月低声说道:“明晚巳时三刻,鹅湖风雩亭。”
揽月会意,感激地点点头。
......
“希望”两个字无论是听上去,还是写出来,乍看起来皆是熬清守淡,平乏无味,但在连绵阴霾叆叇、河涸海干的困境里,“希望”就如同晨曦微露,滋养着柔枝嫩叶存活下去。
在揽月见过娄嫄以后,就是同样的感觉......
回到阆风寝殿以后,揽月终于暂时安稳踏实地睡上一个尚算闲适的觉。
此次下山揽月的醒悟颇多,世间迷离,烟火红尘,皆比不过清露霏微里的平凡至雅,岁月静好。
而自己眼下能做的,便是删繁留简,在纷芜中静养心性,守住真淳。
揽月在一片静谧中昏昏沉沉睡去,又在同样的寂静无声中醒来,阆风寝殿依旧空空荡荡,踽踽凉凉。
揽月想起昨日与綦灿灿的约定,来不及锥心伤感,便与穆遥兲草草打了个招呼,一人匆匆赶去筑阳殿。
五转饵丹对揽月来说易如反掌,甚至不需要烧炼便可凝结内丹之力幻化出来,而难就难在,如何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凝丹,故而需在晨光大亮、众人齐聚前赶去筑阳殿。
东方欲晓,浮云方开,揽月便踏着清冷晨风回到了筑阳殿前,又经坚守在门外的童儿们一番搜身,确认了并无夹带以后,一旁轮值的掌门、尊长方点头应允将她放入殿内。
揽月方迈入殿内,就被眼前的惊醒怔住了。筑阳殿东侧内丹派弟子竟然已坐满了大半,或者说,昨夜就有部分弟子压根就没有离开过筑阳殿。
由此可见,百派弟子们的争强好胜之心十分明显,年轻气盛,各个皆想加人一等。
只不过经过一夜通宵达旦,便已煎熬不过,看起来昏头樟脑,在丹炉前摇晃着身姿沉沉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