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寒气集结成团,东方渐渐露了鱼肚白。顾蛮生一直沉着脸,反复咀嚼王传富这段话的真实性,结果得出了一个基本属实的结论。他太了解唐茹,顾长河的案子束缚了她这些年,真如惊弓之鸟,怕得很了。
顾蛮生站起身,将地上瑟缩着的王传富一把揪起:“今天你不还钱,我俩就只能活一个。”
王传富被顾蛮生推着往前走,一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不管刚才抡砖还是下河,顾蛮生那股不要命的劲头他是彻底领教了,寒冷加剧,他浑身疼痛不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已经花了一点,再说这大过年的,谁也不会在身边放那么多钱。”
“我的钱你可以慢慢还,还不上就当我交学费了,但我那几个同学凑来的十万块钱我非带回去不可。”
转眼来到屋门口,王传富忽然止住脚步不动,冷汗哔哔下流:“我、我妈身体不好,她要知道我伤天害理坑人钱,一准当场气死,你行行好,一会儿别在我妈面前提这个行不行?”
“还他妈真是个孝子。”顾蛮生依旧不置可否地冷着脸,伸手在王传富背后重推一把,王传富一脑袋磕在门上,直接把门撞开了。
王老太太素来醒得早,听见异声就出门查看,一眼看见儿子与他身后一个年轻人,两人同样全身湿透,狼狈不堪。老太太惊得手直抖,哆哆嗦嗦地问:“这……这是谁?这……这怎么了?”
顾蛮生微眯眼睛,看见王传富的嘴无声开合,向他乞饶。
顺手解了绑着王传富的鞋带,顾蛮生白了他一眼,却在对上老太太的瞬间弯眼一笑。他上前将搀扶住,嘴比蜜甜地喊,“奶奶!奶奶,我是来给您拜年的!”喊得老太太边点头边纳闷,既疑惑又开心,自己哪来这么个盘靓嘴甜的大孙子。
等王传富四处打电话筹钱的日子,顾蛮生怕这老孙子再逃跑,自说自话就在王家住下了。他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给王老太太垂肩捏脚逗闷子,赔王家亲戚喝酒划拳搓麻将,等到王传富的朋友把十万块送过来,才笑眯眯地跟王家人道别。
直到顾蛮生离开,王老太太都没发现这个可劲招人喜欢的年轻人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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