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蛮生再度跟朱旸推心置腹:“我打听过了,鹏信原来是靠代理香港的一种小型程控交换机发的家,起初赚得盆满钵满,所以老板杨景才就找了批人单干,把代理销售模式转变为品牌销售模式,可惜这一步迈得太大,生产出来的交换机卖不出去,就跟废铜烂铁没两样,还有这么些员工等着他养活,一下就垮了。听说他女儿都摆摊贴补家里了,就这样还想挖人才发展企业,他肯定比我们心急。这是我们的机会。”
“可深圳遍地是机会,曲颂宁都说这厂可能盘不活,咱们这二十万多半是要打水漂——”
“呸,童言无忌。”顾蛮生听不得这丧气话,兜头一记脑瓢,打断了朱旸,“曲颂宁的话又不是圣旨,少触我霉头。”
朱旸不觉得顾蛮生的主意可行,另有自己的盘算,“我听人说,从香港那边找人带货到深圳来卖,做大了能销往全国各地,一个月挣辆小汽车都是少的。”
“你听谁说的?”
“那天街上碰见以前宏康的一个工人,他说他不干了,打算去香港带货。”顿了顿,“他有稳定货源,阿伟也想跟着干。”
“什么货?”顾蛮生微微一眯眼睛。
“卖盗版碟啊。”朱旸还记得承办校园电影院的时候,顾蛮生问小广东拿碟片,他依稀听对方提过一句,盗版VCD一盘批发来的成本一两块,卖出去八块十块还供不应求,利润比毒品厚,风险还比毒品小,简直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97年香港就要回归了,深圳又离香港近,占尽了天时地利,不可谓不是一条致富捷径,但顾蛮生冷着脸道:“你这是走私。”
朱旸想了想,又对顾蛮生说:“或者倒卖佛牌,你不是也说过么,咱们国家越靠南边的人越信这个,还记得你初来乍到那会儿,一句诗就骗了一顿饭。佛牌成本就更低了,包装一下,一块能卖成千上万。”
“你这是售假。”顾蛮生又兜了朱旸一脑瓢,面色严峻起来,“你哥把你交给我,不是让你发达两年就去吃牢饭的。”
朱旸揉揉后脑勺,心理颇不平衡,顾蛮生自己土匪一般,什么挑战规则、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事情都要掺和一脚,换别人倒不行了。但朱旸不敢争,不是听了这大哥的劝,主要还是缺了一颗“富贵险中求”的胆子。他幽幽怨怨看了顾蛮生一眼,最终忿忿闷闷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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