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这个品种的郁金香有一个甜蜜的名字,蜜月,honeymoon。
甘宁上手碰了碰,触感如同凝脂。
其实更像客秾的腿根。
最后她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两束花,一束是蜜月,一束是法国郁金香,粉粉的,很配蒋茜茜今天穿的白色碎花裙子。
花店老板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那边也有一家奶茶店,排队比较少,味道也不错。”
甘宁去买茶的时候发现那家店还卖一些手作欧包,在做试吃活动,店员给了甘宁一小块,面包耐嚼,有小麦的香气,微微的甜,嵌着一些果干,内馅儿包着紫薯芋泥,一起咬下去,柔香适口,满嘴流香。
操作台上店员正在做饮品,细碎的冰块卟泠泠倾进杯子里,各色鲜艳的水果压在上面,杯壁上氲出小颗的水珠,店员捧着泡好的碧绿的茶倒进去,水珠融入茶里,冰块和水果被搅动,像是小小的旋风。
手机在兜里震动,甘宁知道一定是客秾打来的。
“宝宝,怎么啦?”
“等我等着急了是不是?”
电话那头的客秾愣了愣,甘宁在外面很少这样甜腻地叫她。
“嗯,有点着急。你买到了吗?”
甘宁抿了抿唇,“想吃欧包吗?这家店里的欧包很不错,我刚尝了一小块。”
电话里的客秾“嗯”了一阵,在思考,“那多买两个好了,茜茜的妹妹也来了。”
甘宁:“我很快就好了,宝宝再等一小会就好了,好不好?”
甘宁这样柔声细语,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小心翼翼与腻歪,让店员与几个客人忍不住侧目,甘宁毫不在意,电话里说了好几次要挂才挂掉,她又要了一杯果茶,让店员切了几个欧包装好。
她抱了满怀的东西,原路绕回去,在花店挑了一束风信子让老板包起。
从花店里可以看到商场的扶梯,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扶着同样的扶手,而面色各不相同。
扶梯滚动之间,总有人去打扫,一尘不染,好似孟达平从未出现过。
甘宁身处熙攘的安静之间,才发觉自己急需思考孟达平此人在她人生中意味着什么。
是像茶杯壁上的水珠吗?是在扶梯上被人走过的痕迹吗?
还是……
店主包好了风信子,送过来,“这束风信子很香的,抱一会能香一天。”[1]
甘宁有时觉得自己阴暗,她总有很多不合时宜丑陋的想法。
此刻她被花香包围,脑子里却想,如果孟达平立刻暴毙,那自己就不必痛苦又多余地思考一只注定要下地狱的恶鬼在自己生命中的重量了。
她接过店主手中的紫色花束,装模作样闻了闻,想起蒋茜茜说她是大美人,便露出明亮的笑,夸赞:“真的很香。”
店主问她买这么多花要去哪里。
甘宁笑着说要去四楼的一家婚纱店,店主说:“那你可以去坐那边的直梯,我刚看你一直看扶梯那边,你拿着这么多东西坐扶梯不方便的。”
杯壁上的水珠最后融进了茶里,人走过扶梯并没有留下痕迹,衣服换了花香就散了。
而恶鬼,不信则无。
甘宁忽然明白了世事短暂,不论好坏,只讲当下,只能讲当下,也只好讲当下。
甘宁抱着一堆东西找到了传单上的那家婚纱店,店里只有工作人员和以为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那女孩看到她,颇有些犹疑,问道:“你是甘宁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又说:“我是蒋茜茜的妹妹,你叫我小林好了。”
甘宁把东西放下,小林咬着果茶,指了指一个换衣间,“你等一下哦。”
说完给另一杯果茶里插了吸管,递给甘宁。
甘宁心不在焉地四处看,在找客秾。
她掏出手机来给客秾发微信,却看到小林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客秾的手机。
一位店员不知道收到了怎样的指示,突然跑去试衣间外面拖动了厚厚的帘子,小林在一边很兴奋:“小宁你快看快看!”
甘宁以为那里面是蒋茜茜,她对别人穿婚纱其实没多大兴趣,但出于礼貌还是强打精神,撑出了一点期待的表情。
卡其色的帘子徐徐拉开,先露出来的是白色的大裙边,然后是细白的手臂,合度的腰身。
一张脸倾了倾,稍稍侧头,从帘后露出来。
淡妆的女孩子穿着裸肩的婚纱,膨大的裙摆衬着纤细的腰身,细颈悠扬,眼光轻扫,脸上半是期许半是羞涩,头倾出来,一眼望向重重婚纱之间手捧白花的甘宁。
客秾站在帘内,踮了踮脚,轻声叫“宁儿”。
试衣间里的灯锃亮,她就那样袅袅婷婷站在灯下。
就像一位真正的新娘。
甘宁无意识往前走,好似身在教堂,耶稣和圣母在一旁注目,她握着捧花,要去迎娶世上最美丽的新娘。
[1]关于花的知识都是我道听途说或者在网上搜索到的,如有错误,敬请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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