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们有着蜜色皮肤,穿着紧身舞衣,裸露着小蛮腰和肩臂。
这还是鲜卑首领拓跋孚近日所赠,以示鲜卑与血蛮双方互为友好。
但见,舞姬们身形急速地在地毯上旋转踢踏、而两足始终不出红毯边缘。
胡旋舞属健舞,动作风格健朗。
有诗曰:
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
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
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
旖旎暧昧的气息,充斥在整个金帐空气之中。
但见,胡姬们眉目斜飞,眼神灵动,满身的珠玉相互撞击、发出如小溪流水般的叮咚声,舞蹈也赫然化为了柘枝舞。
柘枝舞为软舞,舞姿优美柔婉。
霍伊玄静静躺在兽榻上,狼皮裘覆在他的身上,将他埋入了厚厚的灰色暖绒中。
笑春风,舞罗衣。
胡旋女,胡旋女。
心应弦,手应鼓!
霍伊玄的呼吸,也随着舞姬的舞蹈,慢慢由急促变得舒缓。
忽然,他眼睛一亮,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个异邦胡姬——年芳不过二八,亭亭玉立,有着雪一样的肌肤,高高的额头,金灿灿的长发,湛蓝色的眼眸。
虽说蒙着面纱,但难掩真容的美丽,肌肤在烛光下,散发出晶莹的色泽,宛如梦幻。
绝色的舞姬还在不断回旋,雪白的肌肤发出诱人的光泽,佩戴的缨络所发出的叮咚声不绝于耳,舞姿也越发地妖娆。
突然,那名绝色的胡姬自腰间拔出一把鲜卑铜柄淬火剑,舞蹈也已经从柘枝舞转成了剑器舞。
“好!”忽然间,霍伊玄从胸臆中狂啸一声,站起身来——胡姬一个旋舞、便顺势倒入了他怀中,白得近乎透明的双臂柔软地缠上了他的后颈。
蛮族武士们识趣地连忙退出金帐,一行舞姬也纷纷停止舞蹈,垂下胡衫,行半跪礼后缓缓离开。
“紫塞……是我的!”
忽然间,霍伊玄嘴里吐出了这样一句低低的问话,双手却抱紧了那个绝色的异邦胡姬。
“大胤的江山,也是我的!”
话刚落音,他狠狠将那胡姬按倒在铺满了灰色狼皮的榻上,用力撕扯开了她脖子上的珠玉缨络.....
一轮新月冉冉升起。
霍伊玄推开了身侧尚自娇憨沉睡的胡姬。
草原雄主披着一身狼王皮制大袄,默默走出金帐。
外面沙风凛冽,尘埃笼罩了天地,大风刮得大纛狼旗瑟瑟烈动。
传说。
汉人是月儿的孩子。
小时候,他与她指月为嬉。
长大了,他和她指月为盟。
再大些,男孩要去打仗了,他还有她又以月为誓:彼此相约,等那河山重圆,刀剑归鞘,马放南山,再回来守护有你在的一世繁华。
可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夕望月又有几人?
恐怕,也只剩那古道青坟,让人无限感慨。
但在蛮人的印象中,月儿是沧桑的,是饱经风霜,也是凛然决绝的
——苍狼啸月!
夜半月升,群兽皆恐于黑暗的阴冷,无声沉寂。只有苍狼之王,才能登上山巅,袅瞰群雄,嚎哭苍穹。
就如同当年那个草原少年,望着它从紫塞雄关升起,然后照遍千里格尔贡草原。
看着月亮从大漠跃出,光溢照耀渭河之畔,最终洞穿出草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霍伊玄也知道,草原上观月与在关内望月的景象,是不同的。
幼年时,他曾化妆为奴隶,跟随西域商队来到紫塞互市,瞧那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各式摊贩级各色人种。
他也游过江南,看那淅淅沥沥下的角楼烟雨,吴侬软语,伊人驻胭脂伞站在那灯火阑珊处。
他去过巴蜀,站在千灯镇的最高处,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飘远的七星灯,长灯伴长夜,圆月亦有缺。
他甚至偷偷潜入帝都三年,行走在那庄严肃穆的钟声庙宇,苍黄色的城墙,青色的地砖,巍峨厚重的宫殿......
他去过大胤王朝的每一寸土地,真可谓是万里河山如画。
他也知道,大胤的江山,已在风雨飘摇的边缘,摇摇欲坠。
关外,很快就要哀嚎遍野,紫塞三十万百姓将何去何从?
而关内,达官显贵们依旧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互相倾轧内耗。
这大好山河又将终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