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逸回按住他的手,叹了口气,魏叔,每次都是你看得最清楚。
这言语里,尽是委屈,尽是遇到知己的感慨,把魏正奇说的更内疚了,这次,我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去细想你的心思,还跑到这里让你难做。
顾长逸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我习惯了。
翟洁玉听到这句话突然哭出声。
顾昌巍也长叹一声,叹息里能够听出他心底深刻的歉疚。
我要没资格来,你更没资格来!翟洁玉愧疚归愧疚,但是提亲这事还是不打算让步,这关乎到她未来的婆婆尊严,几个孩子从小到大,全是我管的,你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但是在孩子这事上,你没资格说话!
顾昌巍歉疚归歉疚,提亲这事同样不打算让步,你管的?被你管成什么样?我还没死,就带着孩子改嫁,让他们从小被人指指点点长大,大的冷冰冰,谁也不亲近,老二要不是我强行调到军区,他还在云贵大山里不肯出来,老三只认老大是长辈,老小宁愿跑到千里之外香阳那个小县城跳舞,也不愿意回军区,你管过?你管在什么地方?
你怪我?你这是指责我?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翟洁玉后面一句几乎是用吼的了,我明明可以去留学,我已经一只脚踏进留苏班了,因为你要去战场,不得不放弃嫁给你,然后就一个接一个的生,每天跟个保姆一样,没完没了的收拾,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我为你,为孩子牺牲的还不够?你牺牲的消息是我误传的吗?我是在你没死之前改嫁的吗?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我还要怎么有资格?我凭什么没有资格!
就算是误传消息,不过半年,才半年,我丧期还没过,你就改嫁!顾昌巍突然深吸一口气,我懒得跟你掰扯这些,你要嫁人,我那时候是死人,我管不着,当初我没指责过你一句,现在也不想翻旧账吵了让亲家笑话,国家有难,我长期在外打仗,是没有空管这些孩子,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们亲爹,他们要结婚提亲,断然没有跳过我这个亲爹,让后爹来提亲的事!
我是他们亲妈!也没有可能跳过我这个亲妈来提亲!翟洁玉指着旁边丈夫,孩子让你来,是对你这个亲爸的尊重,主动让正奇来,也足以说明正奇对他好,正奇对他负责,做到了你这个亲爹都没做到的事,你有权利教育你儿子,但你没权利对我们说三道四,哪怕拿出军衔来,正奇跟你平级,你也没权利命令他!
顾昌巍呼吸加重,直喘粗气。
翟洁玉脸上都是不知不觉落的泪水,气质脆弱。
场面再次僵住,穆家人虽是主人,却完全被反客为主。
他们为这个场面而焦心,根本想不起来去笑话以及觉得他们在提亲当天,互相争吵,抖了一箩筐的往事,反倒是一直想着,怎么能让双方冷静下来,安静下来。
穆冰莹听懂了,大致明白了,但她觉得,这时候谁出声都比她出声要好。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在提亲当天,当着未来儿媳妇和未来亲家的面,把过往最不想提的事,在多年不见彼此,乍然见到的情况下,失去理智说出来了。
未来儿媳妇不吭声还好一些,要是由未来儿媳妇出声提醒两人冷静,怕是会无所遁形,只想赶紧挖个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