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在程佑光怀里哭泣,程佑光拍着她,心里亦是动容万千。
阿衡虽早早的离开了他,可还为他留了一双儿女,便是为着这双儿女,他也该再撑一撑。
——如今怀旻为太子,他经历过祈殿之祸,斩杀过数百朝臣,尚能镇得住群臣,若是他此刻崩去,朝中的局势会越发混乱,还得再等一等,等怀旻的权柄再稳些,他才能放心的将大邺的江山交给他,那时他便是立死也无憾了!
想来他今日亦是难过的过了头,竟让稚玉以为他要寻短见,这才哭着说不要丢下她。
其实程佑光真的想过撒手而去,一杯毒酒,去陪了阿衡与中之,忘掉身前事,岂不畅快?
可不行,他还是皇帝,还是怀旻与稚玉的父皇,他要为这双孩儿把大邺的天再次撑起来,哪怕只撑一天也是对得起大邺!
程稚玉在他怀里哭泣了许久,哭得小脸都花了,满脸泪痕,脸颊红得厉害,程佑光想将她举起,却发现双手无力,程稚玉发现后赶紧起身将他扶起,坐到那边的软榻上。
“父皇,我去给你拿些糕点吧。”
她伏在榻前,程佑光点点头,程稚玉赶紧去殿外让书令送些吃食过来,书令早就准备好了,将食盒递给她,程稚玉赶紧提进去关上殿门,放在榻上为程佑光打开。
松软的糕点散发出香气,程佑光拿起尝了一块,味道很甜,也很合口,低头一看,程稚玉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稚玉放心,父皇还健壮,你看我们程氏的皇帝,哪个活不过六十的?父皇绝不会离开你们。”
程稚玉抱紧他的腿,将头靠在他膝盖上,不停落泪,程佑光拍拍她的头,声音很是慈爱。
“好啦,稚玉不要再哭了,父皇这便吃,都吃下。”
他将一碟子糕点都吃下,稚玉又为他端上一盏水,他尽数饮了,说话也有力气了些。
“阿稚,你再过些许月也要及笄了,以后要听你太子哥哥的话,不许顽皮,也要小心防备着卫家。”
“是,稚玉都听父皇的。”
她抬眸,程佑光点了点头,现下中之因阿稚的婚事身死,想来再将阿稚嫁给周云谏也是千难万险,卫氏必会拼了命劫杀阿稚,他只有这叁个儿女,万不可折在这。
既是如此,那就在朝中选一个称心的,以后有怀旻护着阿稚,他也就放心了。
程稚玉见他伤心,又与他说起往日母后谢相之事,想让他宽怀些。
听到程稚玉提起冯衡,程佑光脸上果然出现追忆之色,程稚玉伏在他膝上,声音犹有些哽咽。
“父皇,梁州争兵的事,你可是想着谢叔叔,才没有强行赐下兵马?”
——父皇强行赐兵梁州是无法拒回的,若是梁州有大邺的兵马,卫氏必定会去攻打梁州,而梁州为求自保,也会与卫氏抗衡,想来这是父皇为了保全大邺想出来的法子。
程佑光点头,看她的目光好似她一夜长大了。
是啊,那时他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对梁州也用起了帝王心术,想引梁州分兵抗衡,以作筹谋。
后来谢范两家争兵回拒,他思量再叁,最后想着中之还是收回了兵权。
他记得收回兵权那日,中之就是在这殿中对他深深行礼。
“陛下怜惜谢范两家,中之在此深谢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