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毛巾的手在颤抖，季鸿轩的嘴角勾起愉快的弧度。

卓悉冷汗连连：“毛巾上沾了什么？”

公孙西看到钟手里的毛巾，宽慰道：“原来在这里，没什么，只是普通的火锅料而已。”

卓悉呆了呆：“你们在操作台吃火锅？！！”

钟抹了把脸：“我说怎么眼泪下的这么快？”

公孙西有合理解释：“据说是地球的风土美食，我们昨晚上尝试了一下。”卓悉无语：“尝试出什么了？”

公孙西道：“这种xo牌火锅料的成分中有三十五种物质对人体有爱，二十六种对人体无益。不符合新星球人的卫生要求，新星球人的肠胃无法承担。”

卓悉：“……”原来你们不是拿来吃的啊。

不过……“肠胃无法承担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公孙西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没发现阿东今天一天没出门了吗？”

厕所应景地响起了冲水声。

卓悉不由得留下了同情的泪水。

……

今天的进度到此结束，钟本来还想呆一会儿，可是被季鸿轩无情地赶走。理由是携带外来污染。

卓悉奇怪：“他不是消过毒了吗？”

季鸿轩冷哼：“没消干净。”

卓悉：“……”不是说给他用了更细致的消毒法吗。

公孙东拉肚到脱水，公孙西扶他回去休息。留下季鸿轩跟卓悉两人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面对面站着。这种情况下季鸿轩的威慑力会上升到最高点，他施施然朝着卓悉走来，卓悉本能地逃开：“我要回员工宿舍了。”

季鸿轩盯着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的卓悉，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

卓悉不明白：“我哪里不正常？”

季鸿轩的目光顺着他的头到脚前前后后扫视一遍：“你在不停地抗拒我，你对着所有人都很正常，”包括那个莫名其妙的钟，“就是不会正眼看我。”

卓悉否认：“我哪有！”

季鸿轩抱臂道：“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这话让卓悉自动脑补小剧场“来，笑一个给爷看看。”“不要嘛。”“那爷笑一个给你看看？”带入季鸿轩的脸……

……被雷了。

他仰起脸，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季鸿轩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来气，烦躁地把手一挥：“不用笑了，太难看。”

卓悉揉着脸，觉得跟季鸿轩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事该有个了结。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端正地站在季鸿轩面前，仰起头无畏地看着他。

“季哥，你喜欢过我吗？”

季鸿轩嘴角抽了抽，要他说任何表达感情的话都是在逼他杀人。

卓悉默认了他是否定的意思，心中满是苦涩：“可是我非常非常喜欢你。跟季哥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光。”

季鸿轩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我现在还是喜欢你的。”卓悉歪着头想了想，“就算是一块喜欢的石头，抱在怀里也要暖三年，更何况是爱过的人。”

季鸿轩抿了下嘴，似乎不满意自己被比作石头。

“但是那块石头弄丢了太久，就算再捡回来，即使再不见，我也不会太在意了。”卓悉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季哥，我们分手了那么久，我真的没办法再用以前的态度对你。”

从前那个只会对季鸿轩言听计从的卓悉消失了。因为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人，而现在的卓悉，他能看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他如今手头的机器，这几乎是他剩下生命的全部意义。

季鸿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卓悉：“……”他觉得自己难得说出的正经话好像一句都没被人听进去。

季鸿轩反应过来有一段时间，随即恶狠狠抓住他，眼中热度灼人：“你要分手？！！”

卓悉看到他恨不得吃人的目光，觉得肯定有哪里搞错了。

“两年前，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你只跟我提辞职，没说过分手。”

卓悉呆了呆，他想到自己是没有提过分手两个字。可这两年他们没见过一次面，说过一句话，就算再会也一点都不友好……正常人都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不，他忽然意识到，不该用正常人的角度去考虑季鸿轩。

……难道在季鸿轩眼中，他们还是情侣关系？！

“那么实验室事故呢？”卓悉急忙问，莫非这两年他们只是摆了一场大乌龙？“难道那也不是你造成的？”

季鸿轩皱起眉：“当年那场事故？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造成的？”

卓悉：“……”还不是因为你说话不清不楚！

当然还有他自己胡思乱想的结果。

季鸿轩看到卓悉被打击的摇摇欲坠，满意地点起了头――这才是正常的卓悉。

对了。

虽然他觉得这种话说出来也没用，而且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想说这种话的，却还是把卓悉摆正了，开口道：“谁说我不喜欢你。”季鸿轩原本是没有这张意思的。直到这两年间他每每睡觉都以为身边还该躺着个人，心情烦躁的时候手里就发痒，老想找个什么东西捏一捏。

还有在公司干了三年一直业绩可嘉的大厨被他无辜减薪三次，季鸿轩才终于开窍，决定去把卓悉找回来。

结果就是前三章发生的事了。

真相和幸福来的太突然，卓悉傻了很久，才犹豫着问：“真的？”

季鸿轩暴怒：“你有意见吗！”

卓悉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但是嘴却咧的很开。

季鸿轩看到他露出笑脸，才毫不忌讳地伸手去捏他的脸――刚刚重见时，这家伙一直都苦着脸对他，害他想捏也下不去手。如今手感倒是差了很多。他盯着卓悉没几两肉的身板，寻思着要快点把他补起来。

这两年他痒的可不只是手。

卓悉被捏的眼泛泪光，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那间连浴室都没有的地下室里。

季鸿轩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脸凶狠地提出了一个他早就想提，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时机的要求：“我要吃苹果。”是卓悉专门给他切的，那种兔子苹果。

卓悉张大嘴：“这里哪有苹果？”实验室里只有公孙东西从黑市买来的石头！

季鸿轩厚颜道：“这我不管，你给我弄来。”

卓悉想了想，咚咚咚跑出实验室，去员工宿舍敲已经歇息下的拉肚人士公孙东的门：“喂？阿东？快告诉我你说的黑市在哪里？”

这天，卓悉买了他生平最贵的一只苹果。

折合地球币……很多很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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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还是走不了虐文路线……本来后面有一大盆狗血又虐的剧情……决定砍掉……这对攻受还是就这么一路二下去好了==

下章会出场一个在前文出现很多次，但是一直没真正露面的人物。

猜猜是谁=w=

ps：今天（还是昨天）群内的二货告诉我jj有送分系统……我决定玩一玩……=w=

38冰释（下）

吃着久违的兔子苹果,卓悉从季鸿轩面无表情的脸上感受到他心情的平复。

“你没给那个家伙切过吧？”季鸿轩冷冷扫过来。

哪个家伙？卓悉恍然：“就算有那个闲心我也得花得起钱。”在b城,新鲜苹果可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廉价品。

季鸿轩满意点头,开始考虑该不该对卓悉进行经济封锁。

静悄悄的实验室里,空荡荡的立着这两个人。

卓悉低着头拨弄手心,季鸿轩盯着他毛绒绒的脑袋瓜,觉得它就是在勾引他去蹂躏它。看那到处乱翘的毛发，被半遮半掩的耳垂，目光一路往下直到领口处的突起锁骨。他眼神暗了暗,心里有个什么地方在蠢蠢欲动。

卓悉当然不会察觉到这些，他的心思全放在别的事上：“既然当初的事故不是季哥你造成的，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事故吗？”这样的话怪老头未免也太冤枉了。

被强制开启话题的季鸿轩不满道：“你就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卓悉猛烈地点头。怪老头足足因为这件事上心了一辈子。作为他的也许是最后一个弟子,他有义务有权利把这件事的真相弄清楚。

尽管很不满卓悉把心思花在‘无用’的事情上。季鸿轩还是抿了抿嘴,心不在焉道：“其实这件事跟lm公司确实有点关系。但实验失败并不是我们造成的。”

卓悉耳朵竖起来。

季鸿轩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苹果吃掉，开始娓娓道来：“当年那场事故初始前，我们跟那家研究所有过一系列的合作关系。”

卓悉抬着头用心地听，季鸿轩觉得他专注目光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很不错，语调也拔高了点。

“后来他们开始研究人体传输，你该知道这种研究如果成功的话会给世界带来多大改变。很多同行都想在其中分一本羹，lm当然也不例外。结果被全数打回，他们一个也看不上。”季鸿轩讲到这里露出不屑的表情，“搞那种的人都有点自视过高，他们觉得我们只是会计算金钱，从而糟蹋他们研究的庸俗商人。”

卓悉懵懂点头。

“但是后来，事情出现了转变。”季鸿轩抱胸靠在墙上，忍不住捏了一把凑到他面前的脸，“那家研究所的人居然主动找到我们，要求合作。”

卓悉吃惊：“主动？！”这就奇怪了，怪老头明明告诉他，是lm主动找的他们。

“我们同意赞助整个实验过程。”季鸿轩冷冷道，“相当于一个季度的总盈利，结果那项研究居然开始停滞不前。经过会议商讨，我们决定半年之后要是还无进展，就会撤资。得知这个消息，其中一名研究人员向我们承诺，如果实验成功，会向我们兜售这项实验的核心程序，我们才得以继续合作。”

这下卓悉简直目瞪口呆：“兜售核心程序？！老师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是谁？谁承诺了你们这些？”

季鸿轩淡定地道：“进行交易时我们签订了保密协议，若非他在场允许，我方不得在任何场合披露对方的身份。”lm公司以信誉著称，季鸿轩本人更是严于律己。就算只有他跟卓悉两人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透露客户的资料。

卓悉明白这些，只好作罢。

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怀中掏了掏，才发现该在的东西已经没了。抬起头问：“能把个人面板还给我了吗？”他从被送进这里就被剥夺了联系外界的权利。

季鸿轩不悦道：“你要找谁？”

卓悉不假思索：“当然是阿王，以前季哥你老是去他家霸占浴室的那个。他还养了我们的猫。你还记得吗？”

季鸿轩升起怒火：“我当然记得，他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

卓悉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

季鸿轩咬着牙道：“我从半个月前开始找你，本来我应该更快找到你的……一个退休的环境整修员居然有这样的能耐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卓悉挂上大颗汗珠，看来王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不少事。

“那应该跟阿王无关，是我拜托了钟光警官替我找房子。”

季鸿轩脸色一沉：“对了，我还没问，钟光又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人？！”

卓悉有种再说下去就要被查三代的感觉，快速转移话题――

“所以现在移民计划的技术，就是lm当初从那个研究员那里买来的吗？”

季鸿轩坦然道：“借花献佛不犯法。”有买有卖，季鸿轩说到底还是个商人，可以为公司提高利益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去做。

卓悉轻轻点了下头，没做声。

……

五点五十八分，是早就可以下班的时间。

卓悉把实验室的电源全部关掉，所有仪器都收拾好，关门上锁，准备回宿舍。

季鸿轩抱胸站在他旁边，丛刚才起就一直没动过。

卓悉低声道：“季哥我要走了。”

季鸿轩应了一声，好像还不想走。

lm公司的宿舍位于大厦中层，所有员工都住在这里，装修风格跟大厅一致，为此卓悉一直很担忧长期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lm员工会不会有集体色盲的问题。

不过就算季鸿轩肯让他们住到别的地方，他们也不愿意出门。

原因当然是地球可怕的气候环境。

这一点从地球和新星球的平均寿命相差数十年中可以看出，所以卓悉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新星球人愿意集体返回地球，当初他们不是正因为地球环境恶劣才离开的吗？哪有人会嫌命长呢？

落叶归根，思乡情重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在地球最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卓悉深知，人都是一样的，自私的因子埋藏在内心深处，谁都希望自己变得更好。在现在很多人眼中，对故乡的眷恋真的比不上几十年的时间。特别这还是个各方面都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故乡。

把这些胡思乱想放到一边，眼下他该面对的是季鸿轩深沉的审视。

“走吧。”

卓悉恍惚了一下明白他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走。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迈开步子。

那架老长老长的楼梯还立在电梯旁边，卓悉直接迈过它往电梯走。季鸿轩盯着他的背影，忽然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坐电梯？”

说谎就是这点不好。被拆穿的时候难免要心惊肉跳。

卓悉尴尬地回头：“我现在喜欢了……”

季鸿轩盯着他，目光炯炯好像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最终一挥手：“算了。”

卓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季鸿轩催促的眼神下进入电梯。

而季鸿轩居然也跟进来了。

电梯门一开，卓悉就快速跑出往自家宿舍奔去。跟季鸿轩站在密闭空间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压抑！太可怕了！无时无刻不感觉被什么东西牢牢盯住，而且无处可逃，这一点除了跟季鸿轩在一起，他还从没遭遇过！

lm公司的宿舍用身份卡验证，卓悉快步窜进门，刚想把门关上，一只手直接□门缝。季鸿轩带着阴沉的表情缓缓将门推开，带着强烈的入侵气势进入屋内。

宿舍里很干净，只有桌椅板凳跟一个食物储存柜。

里面是卧室。

卓悉的腿肚子有点打颤。以前被季鸿轩逼迫着做这做那的记忆瞬间充满脑海。

当年的事故证实跟lm无关，他也没有在季鸿轩面前强硬的底气了。而且他刚刚才得知，在季鸿轩心目中，他们还是情侣关系。

卓悉欲哭无泪。

季鸿轩眯着眼，打量瑟瑟发抖的卓悉道：“你敢躲我？”看意思好像是打算秋后算账。

卓悉辩驳道：“因为你害我以为当初的事故是你造成的。”而且重遇后也没有解释。

季鸿轩把他拎过来，这两年卓悉身上唯一发生的好事就是变得更轻，极易提起。可这也是体质变弱的表现。回想起在为卓悉检查身体时，剥光衣服露出的白皙的皮肉，季鸿轩极富暗示地舔了下嘴唇，提着他往卧室的方向走。

背部触碰到床单的卓悉大惊，不等他提出抗议，季鸿轩就动作迅速扒掉了他的上衣……lm公司的实验服做的宽大易脱，最为老板的他开始考虑酌情为后勤采购部门增加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