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对此是喜闻乐见的,他发自内心觉得这形式很好,这块地的大小本就应该成为一个变量,作为考核以后皇帝成色的一个标准。
庄静嘉在籍田礼的出现,也是礼制的一项变革。按礼,皇后不参加籍田礼——此为天子之礼。皇后亲自主持的叫做“亲蚕礼”,在西苑太液池东头的蚕坛举行,外命妇陪同参加。
但是朱翊钧还是带着略有显怀的庄静嘉参加了,而且要求礼部必须给庄静嘉安排一些戏份。礼部无奈,只好在皇帝扶犁三推三返的时候,皇后在命妇(张居正夫人和英国公夫人)的陪同下,跟在皇帝后面,象征性的洒了三把种子,这才成了礼。
皇后在籍田礼上的抛头露面,理所当然的在帝国吹起了一阵新风。朱翊钧并未对此作出解释,只是用无声的政治表态告知天下:不许女子抛头露面的陋规,并非皇室所提倡。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籍田礼也是朱翊钧第一次参加的籍田礼,因为不大婚的皇帝是没有这项政治活动的。而去年两人大婚的时候,已经过了籍田礼的日子。
参加籍田礼且已显怀的皇后,也给天下传递了一个清晰的讯号,皇帝即将有后,而一个稳定的帝系对于天下百姓来说,都是值得庆贺的喜事——至少,皇长子出生的时候,搞不好还会大赦天下一波。就算生个皇长女,也证明皇帝是个生育能力正常的爷们,只要身体健康,这皇子还不扎堆生?
完成籍田礼的帝后仍乘坐八匹马拉的豪华大马车返回,也算是给四轮马车在京师再做了一次活广告。
朱翊钧回宫发出了万历六年的劝农诏书,就一句话:“说与百姓每:目今土脉润泽,务要趁时耕种,不要懒惰。”
这类诏书自万历六年开始,几乎每个月都要发,一直发到冬月。例如四月份的诏书就是这样的:“说与百姓每:宜趁时勤作农业,毋得懒惰。”五月,“说与百姓每:目今禾苗盛长,都要趁时耘锄,毋得怠惰。”期间还有夏季的劝农诏书,且都是一句话——直到十一月份:“说与百姓每:农事已毕,俱要各安生理,撙节用度。”
有了这道诏书,地方官劝农的时候就有法理依据,农民懒惰在家,田地抛荒就有了罪过:说严重点算抗旨不遵。
......
时间很快进入到五月,炎热的京师热闹了起来:太祖分封天下,成祖削藩之后,永不能入京的各大亲王、郡王都奉旨入京,参加朝廷的宗藩大会。
参加宗藩大会的亲王即有三十二人,郡王百数,其余将军以下,都没资格参与这宗藩大会,只能在家祈祷家主能保障他们的利益。
召集他们开会的诏书过了年就发了出去,几个月的时间里,张居正和朱翊钧反复研究,最终就宗室改革全盘定案。
这一项涉及皇室宗亲切身利益的改革,不仅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中央政府,还需要给这些利益受损者一个替代方案,否则朱翊钧在政治上将是失分的,而且狗急跳墙的宗室很容易就会被人利用。
从万历五年下半年开始,各地报纸和民间舆论已经将明王朝宗室吃空财政的问题,掰开了揉碎了分析,就宗室的出路尤其是贫宗的问题也提出了无数解决方案。
到各王汇聚京师之后,大家一交流,发现朝廷的政策已经呼之欲出:宗室上层用****分化瓦解,中层以上以股份换爵位降袭,下层解放宗禁,发几年补贴后自谋生路。——堂堂正正的阳谋,大家也无甚抵挡之力,说是开会,只是来京听个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