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进行水下通讯频道第二次测试。”施耐德冷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收到通讯,一切正常。”陆离摁住耳机。
他们刚刚睁开眼,在开门的过程中漫天的海浪向他们扑来,潮头落在身上带来了逼人的寒气,下意识地闭眼。当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不是水下二百米——上下左右全是冰冷的海水,而是踩在陆地上。
“你们进入了利维坦的尼伯龙根?”虽然早就知道预定的内容,施耐德还是忍不住急迫的心,再次确认。
“没错,不过这位龙王并没有居住在寝宫里,看来还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甚至连几条龙侍都没有。”芬格尔扫视四周,施展手臂,身体的骨骼如同炒豆子那样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同时关掉了呼吸设备,这里的氧气充足。
“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这次的声音终于是急不可耐了,甚至因为情绪剧烈的波动,话筒里施耐德教授剧烈的咳嗽起来。
“暂时没有,利维坦的宫殿非常大,我们会慢慢探索,争取以最快的时间找到他们。”陆离同样环顾四周,“倒是你们那里,利维坦有没有动静?”
施耐德瞄了一眼电脑屏幕,无论是雷达还是声呐,都没有追寻到海洋与水之王的踪影,看来还需要漫长的等待。
“暂时没有。”
“好,保持联络。”陆离心里微微一动,不过终究没有说什么,关掉通讯。
“每次进入尼伯龙根,都会感叹龙类的力量。”芬格尔忽然说。
他的声音在附近反复回荡,任何混血种见到这一幕不心生感慨,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他们脚下的确踩着陆地,但并不代表自己在岸上。
尼伯龙根里全是水,没有日出日落,天空灰蒙,只有这座岛屿是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目前他们站在一座森严又雄伟的大殿前,时光似乎在这里被冻结了,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先进去看看。”陆离对于芬格尔的评价不置可否。
他们越过殿前一个巨大的圆形池塘,水滴从天空降落,那是一只金蝉正在吐水。毫无疑问是活灵,涟漪在水池中荡漾,波纹最终在堤岸上完全消失。
大殿内的摆设简单,青铜色的王座高立于石阶之上,它的背后是一扇铜雕的屏风,恢弘,上面刻着壮丽的画卷。
“这是……”芬格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屏风上的画卷完全就是神与魔的战争,天空上的黑影分别用各种颜色的涂料晕开,代表着不同的元素。地面上黑压压的一片,更像是米粒沾了墨汁在上面滚了一圈。相比于天空中的恢弘,这简直就是这幅画卷的败笔。
要是论价值,上面无疑是各大拍卖会都会抢到头破血流的至宝,下面就属于丢在垃圾桶里都没有人的残次品。
“黑王之死。”虽然屏风上没有标注名字,但陆离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黑王之死?”芬格尔靠得近了一点,手指着下方,“那就是说……这些黑压压看起来是废弃品的东西是混血种?”
“没错。”陆离驻足良久。
“我靠……”芬格尔忍不住拉长声音,一脸愤恨,“龙类的画师也太过分了,当年我们混血种在黑王之死的战役中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连个正脸都不肯给!一帮小气鬼!”
“龙类自认为是神,而混血种是窃取部分权柄的蝼蚁,他们肯在这种画卷上用一些笔墨就不错了。”陆离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芬格尔撇撇嘴,这种珍贵的历史资料只有这种机会一览,是所有学者做梦都想要获得的,他也不例外。
“这四个涂着金粉用不同颜色勾勒的人形应该就是四大君主,那这个是什么东西?”他指着屏风上的某一角。
陆离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天空上有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铺满了整个天空。
而地水火风四大元素跟众星拱月似的围绕在一旁,在边缘的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形没有涂抹金粉,但是勾勒的颜色却是四大元素俱全,又被纯白近乎透明的特殊颜料囊括着,组合在一起灰溜溜的,好像有人打翻了调色盘。
“灰之王,在奥丁遗迹中就记载了这个家伙的存在。”陆离的神情一凛,“他在龙族的地位相当于‘太子’,不出意外,他就是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太子……”芬格尔用尽全力说出这个名字,“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吗?”
“是。”陆离回答,转头过来正好对上了芬格尔的眼睛。
这一瞬间他在芬格尔的瞳孔中捕捉到了愤怒与怨毒,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几乎完全烧起了火焰,恨不得把躲藏在暗处的灰之王生吞活剥。
“我们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陆离摘下了胸口那枚特殊的勋章。
芬格尔终于移开了目光,最后的眼神冷漠到像是出席仇家的葬礼,或许在他的心里,灰之王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样摘下来胸口别着的勋章,半朽的世界树划过一丝流光。
这枚勋章会在新生入学时发放,多数人以为这只是一个装饰品,其实在必要时这是个定位装置,内部由某种炼金术勾成,出自弗拉梅尔一世。
在那位炼金术大师所处的时代,远距离通讯工具并没有发明出来,倘若在荒野里或者某些地方和同伴走散,这是最好的寻找装置。
最关键的是,它不是现代科技,可以在尼伯龙根里进行定位。
“我们向这个出口走。”陆离反转勋章,那根别针竟然无风自动,和芬格尔手里那枚指向同样的方向。
恢弘的宫殿占地面积不知几何,哪怕是陆离将领域开到最大也无法完全囊括,这枚勋章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指明方向。
两人肩并着肩走过这座岑寂的大殿,虽然没有地形图,但是不难猜测这是类似‘金銮殿’的地方,负责开朝会或者议事。当离开前殿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风铃声,找不到这种乐器,声音悠远。
他们离开前殿后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圆形的水池,如果不是宫殿的前后门不一样,定会让人以为他们重新走了一遍进来的路,总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水池上空仍旧是吐水的金蝉,湛青色的池水说不上浑浊但也谈不上清澈,波纹缓缓地旋转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