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涩谷区。
黑色的大楼犹如在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铁碑,来往的行人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这座大楼,它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源氏重工,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从事某种重工业的科技公司,知晓内情的人出行往往会避开这条路线,免得会有从天而降的尸体砸瘪前车盖。
不过登上六十三楼之后,会发现这座大楼的格局与想象当中的不一样。没有现代工业的冰冷与肃杀,反而是一间地道的和风茶室,踏入一脚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时光。
在这间和风茶室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端着一杯清茶,身前探着点亮的ipad。
平板电脑正在播放影像,正是一伙来路不明的小贼洗劫韩国分部,他们出入犹如无人之境,地下那些躺着的专员生死未知,炼金储存室被洗劫一空,墙上还留着嚣张的文字。
“你看到本部发送过来的影像了吧?”有人推门进来,问穿着藏青色和服的男人。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美艳的妇人,妆容华贵,带着逼人的英气,保养得很好辨认不出年纪,眼角是上位者掌握生杀大权的威严。
“是的,大家长!”男人起身问好。
大家长就是樱井七海。
在那场剧变之后,八姓家主几乎都凋零了,唯有这位美貌的女士能接替大家长这个职位。而男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前执行局局长源稚生的心腹,乌鸦,真名佐伯龙治。
“你怎么看?”樱井七海在椅子上坐好。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是路明非,他没有这样的能力。”佐伯龙治苦笑一声,“但是事实又不得不让我相信,真的是他杀了那些龙王,还找到了一个龙王级别的帮手。”
在这一段时间里卡塞尔学院总共给日本分部提供了两段影像,第一段是路明非龙化后与奥丁对战,第二段就是韩国分部被入侵。
“是他杀的那些龙王,也是一件好事。”樱井七海的语气轻盈,带着莫大的哀切。
佐伯龙治一怔,旋即明白家主没有明喻的那件事是指什么,他低低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落地窗,在这个角度可以一览整个涩谷区。
车流与人群络绎,里面是不是有那支四人小组?
他不知道。
“学院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儿,佐伯龙治问。
“根据诺玛的逻辑分析,路明非他们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让我们保管好炼金材料,同时对他发出悬赏。”樱井七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从哪种方式进入日本境内的四人小组,都需要经过专人核实、监控。”
“学院那帮老爷们疯了?”佐伯龙治倒吸一口冷气,“没有具体的容貌!让我们监督所有入境的四人小组?他们分兵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地毯搜索。”樱井七海按住跳动的眉角。
卡塞尔学院交代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也是无奈之举。就连诺玛全方位无死角利用卫星监控,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根据可靠的情报,这伙人掌握了高明的易容技术,可以在一秒钟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四个人,而且其中还有掌握了疑似言灵·催眠的成员,即使找到了也无法回禀有用的情报。
唯一能证实的情报只有一个——他们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这是家族的决定?”佐伯龙治抬头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大家长。
“家族没有决议,可经过那件事之后,家族已经无力对抗学院了。无论是庇护还是天罗地网。”樱井七海没有看他。
这是个很容易就思索出来的问题。
当年日本分部都是什么人?大家长源稚生、月读命上杉绘梨衣、以人类之躯匹敌龙王权能的上杉越,还有风魔、龙马、犬山……等八姓家主,麾下数百个a级血统的专员,与卡塞尔学院可以分庭抗礼。
现在呢,八姓家主只存其一,虽然樱井家主掌握的‘不朽’可以一拳打穿钛合金板,但比王权、黑日、审判差得多。优秀的专员们在那起事件中几乎死伤殆尽,就连乌鸦这种家伙能成为了执行局的局长,完全是矮子中拔高个。
维持境内的局面尚且可以安然若泰,想要对抗现如今的卡塞尔学院痴人说梦。
“我明白了,恶人我来当,如果他们真的到了日本的话。”佐伯龙治深深吸了一口气。
蛇岐八家现任代理家主——樱井七海离开了,这间茶室内只留下佐伯龙治一人,他非常怀念当年还叫‘乌鸦’这个名字的时候,毕竟什么风雨都有老大给他顶着。
可现在老大不在了,只能他上。
佐伯龙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望向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真希望你们不要来啊,又有点希望见到你们,你们究竟在哪呢?”
……
陆离拎着一个赛百味三明治回来的时候,路明非正好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左顾右盼,似乎正在思索谁在骂他。
“感冒了?多穿一点衣服。”年轻的教授说,同时把手里的食物分给同伴们。
这是离开韩国分部的八个小时之后,他们一路狂飚,摆脱了学院的追兵,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目前正在加油站给更换的车辆加油。附近有便利店,陆离就顺便去补充了一点物资。
“没感冒,估计有人骂我。”
路明非接过那个热气腾腾的汉堡,大口咀嚼。
一旁的陈墨瞳与楚子航也分到了食物,不过都是泡菜与饭团。毕竟这个国家就盛产这个玩意,可惜味道估计不怎么样,姐弟俩齐齐皱眉。
“要不今天休整一晚?我们明天再去下一个地点?”陆离敞开领口,大口嚼着自己的三明治,目光却在街面附近扫来扫去。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怎么样都好,师兄和师姐呢?”路明非扭头。
“哥哥我听你的。”吃着饭团的楚子航如是说道。
“陆教授你决定吧。”陈墨瞳同样没什么态度。
听着一个叫‘师兄’,一个叫‘哥哥’这种奇怪的称谓,哪怕陆离听了一路,还是觉得奇怪,他耸耸肩:
“那就不歇着,我们一会儿就去机场,直飞芝加哥。”
“芝加哥?”路明非听到这个地名被吓了一大跳,就连陈墨瞳的目光也从难吃的紫菜饭团上移开。
“我还以为去日本呢……”他哼哼唧唧的,就连陈墨瞳也点头,“而且您不是在墙上写着要去分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