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厥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视频。

“还有这个……”

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声音极低，只是在如此安静的房间里，那几个字还是被莫厥捕获了。

随着声音响起，她抬手拿过旁边放着的头纱，把屏幕当做镜子给自己戴好，最后还左右看了看。

“合适么？”她微微勾着唇，“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彼时的她就像是一个临近婚期，正在试婚纱的女生。

头纱将她的脸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莫厥曾经最熟悉的光芒。

“这件裙子，是我在给纱织买衣服的时候看见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已经走出去老远了，还是又忍不住拐回去买了下来……”

她伸手抚摸着身上的长裙，目光并没有落在镜头里，而是带着一丝向往地看向自己身上的红裙长纱……

又或许，她看见的，并不是眼前的东西，而是那些东西所代表着的另一种生活。

莫厥的手颤了颤，心里极深的地方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轻轻扯了扯，说不上特别疼，可却深入肺腑，让人无法忽视。

塔利琳娜的手顿了顿，忽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这大概算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件拖泥带水的事情了……”

莫厥无声地笑了，眼前像是随着她的话出现了那个说一不二的女王。

永远睥睨世界，从不会优柔寡断……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

他听见视频里的人长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算吧……”塔利琳娜看向镜头，叹道，“第一件应该是你，厥。”

莫厥一怔。

“当初，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这样我大概就不会心软，不会爱上你了……”

塔利琳娜声音柔和，明明说着这样的字眼，却没有半分以往的杀气。

莫厥眼底的浓雾渐渐晕开，这样的塔利琳娜，和他记忆中杀伐果断的模样并不一样。

他敛了敛眼皮，将眼底的心碎尽数遮蔽……

“现在是晚上，我把哈木也支开了，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她轻轻笑了笑，抬头环视了一周，又重新看向镜头道，“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能单纯的，做一场只属于自己的白日梦……”

她的声音低的好似呢喃，边说边伸手想要抚摸镜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在半途中僵硬地蜷了蜷，收了回来。

那时的她想通过镜头，去触摸自己的爱人，可对面哪里有人，这是她自己录下的视频。

而如今莫厥也想通过屏幕，去触摸已故的她，然而碧落黄泉，早已没有塔利琳娜了……

塔利琳娜收回手，抚了抚自己肩头的薄纱，坐正了身体道：“我知道我今夜说的话，你永远都不会听见，我也不会让你看见这个视频……如果我们的结局最终是你死，那我会将这个视频和你一同埋葬。”

她笑了，伸手摘下面纱，唇角的笑容勾魂摄魄，却又带着一丝轻松：“不过那概率很小，因为我比较想让你活着。”

清脆的声音，让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传进了莫厥的耳中。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要死在他手里……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他的未来……

莫厥闭上眼，浑身的力气颓然一松，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

微闭的眼角，浅淡的泪光渐渐滑过，最终隐入鬓间消失不见。

他听见视频中她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带着一丝希冀，柔声问道：“你看，它像不像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