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丞好像一个活在电影里的人。换句话说,他就好像一个不用拉屎放屁的人。
宁子归的密友薯仔就笑着说过:“你觉得丞哥用左手擦屁股还是用右手擦屁股?”宁子归当时就老脸一红,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可以考虑他屁股的事?”薯仔哈哈大笑:“是啦!他这么脱俗的仙男,怎么能够擦屁股!”薯仔放过了这个话题,宁子归的心思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半天得出了结论:“丞哥是个左撇子啊。那应该是左手吧!”
后来,宁子归又发现傅丞不能算是一个左撇子。因为傅丞左右手的灵活度都是一样高。那天宁子归看到傅丞用左手写字,是因为傅丞刚好用右手在发短信罢了。
宁子归和傅丞一开始可以算是非常不熟,薯仔也是个大俗人,想当然尔和傅丞这样云端上的天之骄子也是不熟的,只是刚巧在一个学院罢了。但傅丞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能认识傅丞这个风云人物,大家私底下也都叫傅丞做“丞哥”,也就是叫着玩罢了。
宁子归却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偷窥狂一样,注意力像被雨水滋润的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着傅丞。但也充其量是他的注意力,这种虚无缥缈之物,对傅丞是产生不了什么实质影响的。他也没想过自己能对傅丞产生什么影响,即使是他们交往之后,他也不敢奢望能够动摇傅丞。
一直在动摇,动到地动山摇的,也就是宁子归而已。
宁子归的心很容易受到波动,但面子上又拼命忍耐。傅丞对此没什么回应,但也是正常的,宁子归告诉自己,傅丞的心思既然不在他身上,自然察觉不出他心里已经演过多少集悲情戏码。
他高攀了傅丞,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当然他自己也得承认这件事。
相貌、身材、家世、才华,傅丞远胜于他,也远胜于大多数人。傅丞本来就非常迟钝,自然也无法将心比心地却理解宁子归的烦恼。好比当时,到了毕业读研的关头,宁子归在考虑贷款上心仪院校还是选个给他全奖的学校,而傅丞考虑的是给捐图书馆还是修足球场。
他们之间鸿沟之大,可谓是无法忽视。
薯仔还笑笑口,说:“归仔,你捡到宝啦!下辈子打瘸脚都不用愁!”宁子归只有苦笑。
宁子归推开门,就能看见傅丞在画画。傅丞身量高大,一双腿又长又直,穿着贴身的牛仔裤,走在校道上回头率百分百,被戏称美院长颈鹿。
这样的身材当设计师,真的要叫模特儿的自惭形秽。宁子归倚在门边,以极为眷恋的目光在傅丞的背脊上流连。大概这视线过分露骨,傅丞都忍不住回过头来,轻轻看了宁子归一眼。平日的话,宁子归都不敢和傅丞对视,现在倒是大起胆来,迎视傅丞的目光,径自走向傅丞的工作位边上,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傅丞的作品集,然后发出不伦不类的嗤笑声。
傅丞皱眉:“嗯?”宁子归将那本册子丢在桌子上,故作不忿地说:“如果不是你捐了图书馆,以这样的作品,真的能进A院吗?”傅丞有些惊讶于宁子归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傅丞还是很冷静地说:“我捐的是足球场。”
宁子归尽力想和傅丞吵架,可总这样,谁都无法和傅丞吵起来。宁子归倒是被自己气笑了,说:“是,是,你喜欢捐什么就捐什么!可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害多少有才能却没钱的人白白错过了宝贵的名额!”宁子归将愤怒全写在面上,可对于傅丞的情绪确实完全的读取失败。傅丞的眼里总似蒙着远山的岚雾,迷离、醉人,里头的感情却不甚清晰。傅丞打量了宁子归一下,说:“嗯,有才能却没钱的人……是指你本人吗?”宁子归脸红了一下,但顶着怒气说:“是!”傅丞点了点头,继续埋首他的创作。宁子归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感油然而生:“你倒是很平静啊!”傅丞重新抬起头:“你能直接说你想做什么吗?”
宁子归的心一下揪住了,颤抖着嘴唇,半天才说:“我想和你分手。”
傅丞怔了怔,难得见才思敏捷的他出现这样反应缓慢的模样,宁子归贪婪地用目光描摹傅丞脸上如此难得一见的表情。而这个表情也算得上稍纵即逝,傅丞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可以。”
可以。
两个字,简单又直接。
原来终结一段亲密的、深刻的关系,是如此的轻易。大概因为,这点亲密仅限于偶尔的肢体接触,那点深刻,也仅存在于宁子归自我的认知里。对于傅丞这样天然招蜂引蝶的高富帅而言,恐怕只是一段蜻蜓点水的游戏,也并未花几多心思。
任谁都能察觉出宁子归这次分手提出得突兀,理由也牵强至极,但凡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不会随便对人口出恶言。并且以傅丞的才华,考进A院是易如反掌,为学校修足球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哪里就成了黑箱操作的铁证了?
宁子归无端找茬,说要分手。大概是他心里有点希冀傅丞问他一句为什么。虽然这句“为什么”不能改变既定的现实,但起码能让宁子归得到一点慰藉,相信傅丞还是有一点在乎他的。
然而并没有。
傅丞说了一句“可以”,然后继续他的创作。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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