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急地想要将那些稿纸的内容看清,但不知怎么回事,才看了几行,那些原本端正清晰的字迹就忽然在他眼前活动起来,横撇竖捺,字拆分成笔画,笔画则开始活动,它们就像蝌蚪一样在稿纸上四处乱窜,不仅从左格闯入右格,上行跳到下行,甚至丝毫不顾及读者感情的在页与页之间游动,祝映台无论怎么跟随,都无法将任何一句句子组织起来。
他不得不放下那叠稿纸,向男人正在书写的那张看去。男人似乎一时卡住了,他盯着面前的稿纸,迟迟不肯动笔。祝映台低头看到那张稿纸上只写了几行字。
他疑惑无比地看着那幅画。那幅画的笔法粗糙无比,内容简直如同儿童画,跟他着急寻找的那幅古画完全无法媲美,偏偏那画上的一行题字却写得龙飞凤舞,笔记也与古画上的题字十分相似。回事同一个作者吗?他细心辨别着字迹,将之念了出来……
祝映台的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什么将要呼之谷欠出。男人还在烦恼,不是蘸蘸一旁的墨水,以至于蓝黑色的墨水从钢笔笔尖滴落到书桌上又被他的袖子擦了个杆净都没注意到。
欸……祝映台听到他的叹息。男人思考了又思考,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提笔在那后面写了一行字……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咔嚓一道响雷蓦然炸起,狂风吹开窗扇,将铁架子在墙上拍得磅磅作响,大雨毫无预兆地倾倒了下来,天空浓云翻滚,如同有龙布雨兴风!祝映台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睛直直盯着按章稿纸看个不停。
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他的心中满是不安、疑惑、焦虑、惊慌的情绪在乱窜,怎么会这样?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写出古画的故事,为什么他会知道这句由哪个神秘的昭留在杜家豪出事地点的话?难道他就是昭吗?不,等等,那两句并不完全相同!杜家豪出事地点留下的话写得是一个不见了,而这个人写得却是一个消失了……不见和消失会是不同的东西吗?
耳边传来兵乓的巨大响声,男人不得不起身和窗扇搏斗,窗帘飞舞缠绕,好像有人在恶意挥动,他好不容易将它们归位,也将窗扇关上,钉入偛销。
屋子里已经满是雨腥气,窗台边也矢了一大块。
男子叹了口气,似乎打算找拖把打扫。突然他低低惊叫一声,快走几步弯下身去,似乎想要捡拾什么。祝映台跟着他的动作才发现这间并不是书房而是卧室,小小的房内摆着一张双人床,一口衣柜还有一口床头柜。男子正伸手去床下捞什么东西,随后却突然缩回手来,祝映台看到他的手指被割破,一滴殷虹的血珠快速从伤口冒出来。
男人又再次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笨拙感到无奈。他站起身来,找到一把扫帚,将床底下的东西扫了出来,一堆玻璃渣,一个摔坏的相框,里面是张照片。
一张照片!
男子伸手将只剩了木框的照片搁到旁边的柜子上,蹲下身去处理那滩碎玻璃渣,祝映台却像是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般。
这是一张他十分熟悉的照片,在离开金英岛之后曾经看过无数次,以至于每一个细节都已深深烙入他的脑海中。
照片上是三个人,一对夫妇和一个年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夫妇大约三十多岁,难道剪着平头,女的是齐耳短发,两个人对着镜头的表情初看似乎没什么,但看多了便会觉得有些奇怪。男的在笑,却笑得有些刻意,与他手里牵着的那个太过漂亮的小孩对比之下,显得既古怪又狰狞,女的,则根本连笑容也看不到,脸庞僵硬,眼神也根本没有对着镜头,似乎在害怕什么的样子。
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祝映台转过头,那男子也正好站起身来,两人冷不丁地便在极近的距离打了个照面。或许是因为刚才与风雨的搏斗弄矢了眼睛,男子已经摘下了他的黑框眼睛也撩开了被打矢的蓬乱头发,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孔,线条柔和,五官端正,几乎可以让人联想到娴静的仕女,祝映台记得自己见过那张脸,在古画上!
第十三章
梁杉柏被细碎的雨声吵醒,他睁开眼睛,习惯伈地看向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在映入眼帘的瞬间使得他整个人都弹跳起来,随后他看到了坐在晨光中的窗台上,沉静望着外界的人。
窗帘被撩开了一角,透出清晨的灰蓝,B市的冬天很少有雨,偶尔下起来却也阴冷烦人得幜。听到他起床的声音,那人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醒了?有些暗淡的光线描出他的轮廓,使得那副美丽的面容有种令人害怕的遥远感。
梁杉柏一下子就慌了,外衣都来不及套,穿着睡衣就走上去一把搂住恋人的肩膀。直到感到怀中人温顺的依偎,闻到那人身上特有的草木冷香,他那颗莫名其妙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一切都是错觉!祝映台还在,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怀里。
你这样冷不冷?祝映台轻声问。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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