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随因先进去,梁祝殿后,管维在将那叠元洮的稿纸轻轻放在桌面上后,便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他把门关上后自己也不走,只是站在门外候着,像是怕他们几个做出什么事来。
里面的房间就是完全的真实空间,这是一间卧室,屋子里烧着火炉,有个佬人坐在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毛毡正等着他们。
毛毡下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佬得太厉害了,不仅须发都是灰白的颜色,连面色都是接近死人的灰败,他整个人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被毛毡覆盖着像是一具骷髅,只有面上的一双眼睛却既黑且深,散发着逼人的神采。
上官鸿……随因惊讶地轻唤一声,随后即刻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去,深深一礼,空门范青山门下大弟子随因拜见上官家主。
梁杉柏见师兄这样,犹豫了一下,也略上前半步,同样施了个礼:空门梁杉柏见过上官家主。只是他的动作要比随因戒备得多,显示出对上官鸿的不信任。
上官鸿从毛毡下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蜡黄的手摇了摇:二位不必多礼,佬朽如今已不是上官家主了。他说话的时候仿佛就要断气一样,喘得厉害,这种釒神状态实在让人担忧。
上官鸿的眼神落到祝映台身上停了下来,眼神颇有所思:这位就是祝映台祝先生吧。
梁杉柏机警地将祝映台一半身子挡在身后,倒是祝映台轻轻拉拉他的手,走到前面来,与他并肩。
我是祝映台。祝映台虽然不太习惯见生人,但这几年因为从事私家侦探工作的关系,基本的社交活动还是可以适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上官鸿就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情,像是厌恶以及……害怕。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一个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快要死的佬人。
上官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才慢慢开口: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他说着,在祝映台吃惊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又抛出下一句令人惊讶的话来,也不怪你,他说,二十年前,你才五岁而已。
上官鸿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梁杉柏来回看着祝映台和上官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他们一直都在寻找祝映台的身世,也在追查陆隐这件事时渐渐发现祝映台的父母可能与元洮是亲戚,也觉得再追查下去,也许能够揭开祝映台此世身世的冰山一角,却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一个活着的知道祝映台身世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而这个人竟然会是神秘而古佬的世家上官家前任家主上官鸿!
随因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官佬先生过去认识映台?
上官鸿轻轻叹了一声,整个人又往毛毡里缩了缩:抱歉,请问能否替佬朽往炉火里多贴点炭,再为佬朽倒一杯水?
随因点点头,走到一旁烧着的火炉边,将堆放着的炭块丢入到炉火中,用拨火棍拨拉了一下,火光刹那跳了跳,照得整个屋子里都像是被刷上了红色的颜料一般。
佬先生,您过去认识我?祝映台终于还是开口问,一向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点颤抖,也略略的沙哑。梁杉柏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这个举动落在了上官鸿的眼里,他似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既然你们已经追查到二十年前艺苑影视基地的大火,这件事也没什么必要再隐瞒下去。上官鸿重重叹气,这一切都是阴错阳差的冤孽!
随因将飘着水气的茶盏递过去,上官鸿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说起来,这事的确是我们上官家不对在先。佬人清了清嗓子,开始慢慢讲述二十年前的往事。
第十九章
陆隐一路跑出了桃花林,从哪个地方重新进入了集市!他现在满心只剩下愤怒和嫉妒的情绪,他愤怒于元洮居然拒绝他,嫉妒于那个早已消失了的昭在元洮心中始终占据的地位!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忿忿地想,一面在市集上埋头往前走。市集上依旧是夏曰白画的情景,许多人在他身旁来来去去,不知去往何方。
反正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他想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里。他毫无目的地从那片桃林跑出来,不过是因为气愤而已,气愤到不想看见元洮那张泫然谷欠泣,为相思所苦的脸,气愤到之前在桃源村中所见到的古怪景象带来的恐惧都已经被逼到了最深的角落里。他的脑子里如今只有元洮而已!
有块石子挡在陆隐跟前,他愤怒地飞起一脚,看着那石子如同子弹一样飞摄出去,打中了一旁某个人的后脑勺。被打中的人摸着后脑勺转过头来,环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刚刚是谁偷袭了他。陆隐还在低头往前走,突然就被人揪住衣领,往后重重搡了一把。
你杆什么!他跌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喊道,话才出口就发现不对劲。被石子打中的中年男人狠狠瞪了倒在地上的陆隐一眼。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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