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多年前希律亚立皇储之前突然对她说,要她不要过于担心和紧张,又想到大皇后把她的大儿子当宝似的藏着、护着、爱着,原来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他们的大儿子可能会取代皇储。
她的大儿子可能当上阿拨斯的君王,可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因为大儿子当上君王的那一天,可能就是他们母子从此疏离的那一天。大皇后和贵族们不会愿意看到君王对自己的平民母亲过于亲密,他们会认为这是不够高贵的表现,甚至君王自己都会对自己有个平民母亲而感到尴尬。
大皇后的“作用”这时就凸显出来了——生恩不及养恩大,在君王生命的前八年,一直是大皇后像母亲般照顾他,他更亲大皇后似乎是理所当然,也更“合乎常理”,更重要的是,更合乎贵族圈的“心愿”。
没人愿意自己高贵的君王身体里流淌着不够高贵的平民血液,除非君王还有个高贵优雅的母亲,才能勉强接受这一现实。
她忽然想到,希律亚极其大方地资助她开公学,支持她开甜品连锁店,其实是对她的一种补偿。他早知她会陷入一种怎样尴尬的境地,便早早支持她做她喜欢的事,让她将来仍有自己的精神支柱,仍会过得快乐。
她救过他,两次,还给他诞下健康子嗣,他便给她小皇后的名份;他夺走她和大儿子的亲情,便给了她想做的事业资源。
他缺什么,她给了什么;然后,她缺什么,他给了什么。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清醒得可怕的男人,从来不是什么恋爱脑,不会轻易爱上谁,也很难爱上谁,是个极会权衡利弊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向他学习,学习他的优势思维。
“殿下,这是来自无主之地的一封信。”莱纱出人意料地递给她一封火漆印的信。
无主之地也就是夹缝之地,熟悉的火漆印纹章,竟是艾德诺的。
“希律亚王怎会同意让这封信到达我手上?”她接过了信,“他看过了吗?”
“应该没有。”莱纱答道,“或许是王认为不重要。”
是啊,一个瘫子怎能引发他的警惕?还是个瘫痪多年、不能人道的男人。
“抱歉现在才写第一封信给你,虽然很早以前就得知你在阿拨斯。”拆信的那会儿,莱纱已经离开,她独自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读信:
“这些年来你还好吗?我经常思念你,在想你过得怎么样,一切是否顺遂?我有多次想与你联系的冲动,可转念一想,我能帮你什么,又能为你做什么,便打消了念头。可这段日子我再次涌起对你的思念,还是忍不住提起了笔。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知道,没有你,我不会活到今天,你的眼睛,还有你在黑城堡最后崩塌前的眼泪,全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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