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皇上又对母亲说,你要说实话。
母亲端坐着,在阳光里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不说话。
他觉得母亲象冬天里的水,让人冷得刺骨。
轿子停下来了,有人说:“大人,西暖殿到了。”
轿帘掀开,一大片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叶侯,今天气色好很多啊!”
知礼那张和年纪不相称的,又白又细的老脸上堆满了笑容,让人就象在一碗面汤里看到苍蝇一样不舒心。
叶安林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扶住知礼一起往内殿走,一边道:“公公,大冷天,您还出来。”
景祥帝看着前面的年轻贵族举止轻盈熟练地跪下,磕头,三呼万岁,尽管是同一套动作,年轻人来做就是比臃肿迟钝的老头子们做起来潇洒好看得多,是啊,年轻人就是好看。
“你好些了?”景祥让人赐座,看着叶安林苍白尖细的下巴,和那身隆重厚达六层的湖绿色大礼服也掩饰不了的瘦削肩膀,从心底里漾开一丝心疼。
“臣好很多了”叶安林回道。
“朕真有些后悔让你去打仗,本来答应了你姑母,让你当个闲贵,一辈子过安逸的。”景祥带着些追忆的伤感。
叶安林没有出声,低着头。
见叶安林没有接自己的话头,说什么为国尽忠尽职的话,景祥有颇有些不满,不过叶安林的闷葫芦性格他也是知道的,他此刻心里不知道正在嘲笑自己些什么。于是又道:“太医都怎么说啊?还要吃什么药,注意什么?”
“老方子的调理药还在吃着,太医说注意多睡觉。”叶安林道,语调平淡,象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
“睡多了,人是要变坏的。医生的话要听,也不能迷信。”景祥看着叶安林,顿了顿,继续道:“告假过了,还拖着不上朝,一边厢却和一群纨绔子弟喝酒作乐,人家不参你居功自傲却要说我这皇帝姑父娇纵你的。”
叶安林掀了袍角跪下去。
“起来,朕这不是训你。你从小在朕眼前长大,朕对你给予厚望。将来你是国家的栋梁,要严于律己,不要留人话柄,你看你那大哥,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这你要多向你大哥学习。”
训完了,景祥又让叶安林陪自己用了午膳。
回到自己的轿子里,阴暗再度保围,叶安林的唇角划过一丝讥笑。每次见面都象在演戏,演一场君臣父子的戏曲。
晚云5
叶安林的八抬轿子从正门直接抬进了正厅门,叶安林死气沉沉地下了轿,又坐上了两人小抬椅,晃着回自己的书房。因为经过好几代人的修缮扩建,庆慧侯府的规模格局在京城贵族府邸中是最宏伟的,也是最大的,绵延曲直的廊道好象没有尽头。所以叶安林专门准备了小抬椅,让人抬着自己在自己的家里转。
换了一身灰色的丝缎便服,叶安林洗了脸吃了茶,终于舒展开眉头在铺着黑熊皮的长榻上坐下来。
但随即又蹙起眉头,因为下人捧了两样东西上来,二皇子姚启渊的邀帖和每日要喝的药。
药是要喝的,屏气灌下,漱口,这动作已经重复了二十几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做了。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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