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地叹气,忍着揉上对方脑袋的冲动,苦笑着说:“船长先生还没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罗罗卡尔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地捂上自己的嘴。
霍勒越发锐利的眼神直直刺向塞因:“听起来,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塞因懒懒地转过头,作势环视了一下四周后迎上了对方的眼睛:“如果猜错了我很抱歉,不过,能够见到不为人知的海上护卫队,我个人觉得非常荣幸。”
船上的空气一时间似乎凝固了起来。
沉默持续了大约一分多钟,霍勒盯着塞因的眼神才稍微有些温度。他垂下眼思考了片刻,问道:“能知道海上护卫队的存在,你是皇族?”
黑发的青年刚才就已经毫不避讳地自报了家门,那个有着精致面孔的游侠耳朵是尖的,从未听说过皇族里有这样的人,自然也被排除,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有可能来自皇家了。看着银发法师的态度,霍勒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种深藏在得体的礼仪背后的骄傲姿态,在他的印象e,的确是王城的贵族特有的。
身为皇族隐子,塞因极少对外显示自己的出身,但此刻显然只有承认这一个选项,他也只能别别扭扭地点头。
好在霍勒得到答案后并没有追问他的家系,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下令让其他人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你们看,我们是到船长室去谈,还是在这里继续?”霍勒回过身问他们。
三个人回头看向无法不去在意的岩洞,洞口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清楚地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的仨人只觉得大张着嘴的岩洞非常的狰狞。
“还是在这里就好了吧。”与同伴们眼神交流之后,罗罗卡尔说道。
霍勒点头,让船员推了四个木桶过来,直接与塞因他们就地坐下。
“我们的确不能离开这艘船。”
才刚坐下,霍勒就突然开口,罗罗卡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
这个答案在他们预料之中,费兰看了看同伴,决定还是自己负责询问比较好。
“我能问问,你们生活与战斗需要的物资是谁提供的吗?”
霍勒有些意外地看了半精灵一眼。
“王城。”船长的回答简洁明了。
“不担心补给不及时吗?”费兰继续问。
船长很干脆地点头:“当然,他们经常迟到。所以我们会想办法从别的渠道购买物资。”
“您说的是躲在那扇舱门后面的商人吗?”费兰斜斜地瞄了那扇门一眼。
霍勒突然笑了起来,笑纹像刀刻般印在他的眼周。
“你们要找的是阿奇?”
三个人瞬间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罗罗卡尔拿出任务委托书递给霍勒。
委托书似乎彻底打消了霍勒的怀疑,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散发着的紧绷感消失了,看向塞因他们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但是,他开口说出的话却无法让塞因他们感到轻松:“很可惜,阿奇没办法跟你们走。”
“为什么?”罗罗卡尔问。
霍勒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应该说,他不能从船舱里出来。”
在罗罗卡尔和费兰想要追问理由时,塞因突然站了起来,回过头盯着海滩上的岩洞。
“塞因?”
青年的声音让他回过神,塞因收回惊疑的视线,看向眉间紧锁的霍勒:“难道……母虫出来过?”
“看来你猜到了,你似乎对虫族非常了解。”霍勒略有些惊讶地挑眉。
对方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塞因的眉也紧紧蹙了起来,他慢慢地坐回木桶,一脸这下麻烦了的表情,让罗罗卡尔和费兰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母虫?”罗罗卡尔疑惑地看着他。
塞因很想指责青年又不好好学习图鉴,但气氛让他最终放弃,开口解释道:“扎克兹的母虫受到某种刺激似乎会喷出体丨液,这种体丨液有着吸引雄虫交丨配的气味。据说在虫群迁移时,母虫就是靠这种体丨液指引自己的虫群紧紧跟随自己的。”
“不是吧……”费兰露出了惊悚的表情,“你难道是说,阿奇沾到了这种体丨液?”
塞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霍勒。罗罗卡尔和费兰顿时也跟着看过去。
霍勒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然后闭上双眼快速点了一下头。
罗罗卡尔低呼了一声,立刻问道:“洗不掉吗?”
船长缓缓摇头,声音十分低沉:“尝试过了,没有用。”说完他突然看向塞因,“你很了解虫族,知道解决的方法吗?”
霍勒的眼中带着一种急切的希冀。
塞因皱起眉回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似乎需要某种植物的汁液,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图鉴上写有吗?”罗罗卡尔问。
“或许……”可是图鉴收在萨蒙之眼里,塞因有些顾忌,因此没有明确回答。
罗罗卡尔干脆地拿起塞因的背囊抱在自己腿上,然后几乎把整颗脑袋都埋了进去,做出一副标准的埋头寻找的样子。
“……”
塞因和费兰失语地看着他们应该是贵族出身的队长。
罗罗卡尔在背囊里将图鉴从萨蒙之眼里取了出来,把萨蒙之眼塞回衣服里之后,才把自己的脑袋从背囊里拔丨出来。
“在哪一页?”青年顶着凌乱的黑发,十分不客气地直接将图鉴递给塞因,完全没有自己翻找的意思。
塞因已经放弃了吐槽,他默默接过图鉴,凭借印象直接翻到了扎克兹虫族的部分。
“需要的是月色草。”塞因找到答案之后,指着那段文字给霍勒看。
霍勒急忙接过图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阅读那部分文章。塞因没有打扰对方看书,而是伸手帮队长扒拉头发。
看着他的动作,费兰都忍不住抬手顺了顺自己蓬松的柠檬黄色头发。
看到船长松了口气放下图鉴,塞因才开口道:“月色草很常见,星贝港应该有卖。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没办法离开这里,扎克兹雄虫会一路追着他,让虫族进入星贝港就麻烦了。”
霍勒叹息着说:“所以那孩子才被迫在船上待了这么久。不过,知道消除气味的方法真是太好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替我们把月色草买来呢?”
他郑重地低下头,用十分诚恳地态度与语气向塞因他们拜托道。
塞因和费兰很默契地没说话,队长的回答他们根本都不需要去猜。
“当然没问题,”罗罗卡尔不负同伴期待地答应得非常干脆,只是,他好奇地补了一句,“不过,船长您似乎非常关心阿奇。”
说得好!费兰差点想吹起口哨。他刚才就一直觉得这个船长对一个商人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头了,拜身旁的两位同伴所赐,他毫无违和地在脑海中浮现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恋情、夜里私会、为见一面以身试险等句子。
罗罗卡尔的话让船长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霍勒苦笑着说:“我是不得不关心他。”
三个人都好奇地等着下文。
“沾上扎克兹虫体丨液的,除了阿奇,还有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_(:3」∠)_周一不更,周二更。以及怎么觉得看文的人好少,嘤嘤嘤
☆、海上护卫队(二)
瑟薇拉是海上护卫队船长霍勒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离开战船及附近海域的海卫队成员。船上的人都把这支队伍简称为海卫队。
当年霍勒被从牢狱中带出来,得知皇家以及大法官对自己的新安排的同时,也获悉了他的前妻不幸病逝的消息。他在坐牢之前便与前妻分了手,一个罪犯是无法带给她幸福的,霍勒希望前妻能够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而不是苦苦等待不知何时能恢复自由的自己。然而前妻并未改嫁,甚至连怀了身孕都不曾告知,只是独自一人将他们的女儿生下养大。前妻这样做的意图霍勒已经无从得知,身为孤儿的他没有亲戚可以托付,在经过大法官的同意之后,他只能将还未满2岁的女儿带上了这艘黑帆战船。
作为这支由罪犯组成的海卫队里唯一的非罪犯,瑟薇拉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霍勒也做好了女儿长大后不愿留在这种地方,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的心理准备。不过出乎他和其他船员预料的是,瑟薇拉竟然在9岁那年主动请求跟着船上的法师学习魔法,甚至在成年之后依然留在船上,作为海卫队的一名法师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到了现在。
认为自己是海卫队一员的瑟薇拉,平时也常利用自己可以自由出入的优势,去到星贝港为海卫队购买物资。海卫队的存在不为人知,瑟薇拉也很小心,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离他们的家乡不远的海域有着各种危险,因此比起星贝港本地的商家,她更倾向于跑商的商人做生意。她与望海镇的年轻商人阿奇就是这样结识的。
黑帆战船上的所有人几乎都把瑟薇拉当作是海卫队的女儿,自家闺女出现了恋爱的迹象,即便一个家长注意不到,一船的家长也总有一两个察觉的。于是很快大家就知道了是哪个混小子骗去了自己家宝贝的心。
出于各种考量,瑟薇拉与阿奇交往了近两年,却一直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住在哪里。每次约会都需要避人耳目。通常都在午夜过后,瑟薇拉会从窗户爬进阿奇的房间,天亮前即离去。她虽然非常喜欢这个正直热情的小伙子,但船上一群家长们的叮嘱她也是乖乖听从的。不许阿奇告诉任何人瑟薇拉的存在是海卫队所有人的要求,他们必须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否能够长时间保密,以及愿不愿意为了他们可爱的瑟薇拉忍受见不得光的恋情。
这一切都是考验,而就在这个持续了将近两年的考验快要走到尾声,家长们都快要认可这个准女婿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夜里,瑟薇拉如同以前她做过许多次那样,再次从窗户爬进了阿奇居住的房间。她在魔法上有些天赋,懂得如何利用魔法掩掉自己的行踪。她做得很好,一年多快两年,她从未被人发现过。
就像每一次约会那样,他们在房间里相拥,亲吻,诉说分开的日子彼此的情况。但是他们没能相处太久,瑟薇拉留在战船上的魔法阵启动了。
“你为什么要在船上留下一个魔法阵?”问这句话时,塞因正坐在狭窄的舱房里,他将椅子让给了罗罗卡尔,自己靠墙站着,双手抱臂。
趁着扎克兹虫的攻击潮刚退去不久,霍勒觉得现在打开舱门一会儿应该问题不大,因为这时候虫群应该都聚在岩洞深处,并不在洞口附近。他反复交待塞因三人进入舱房内动作要快,以免气味飘散出来引起岩洞内雄虫的注意。
舱房虽然干净整洁,但是实在狭小,挤进塞因、罗罗卡尔和费兰三个人之后,实在没有多余空间给船长,于是霍勒留在了甲板上。他已经将这三个冒险者的来意告诉了女儿和阿奇,剩下的霍勒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部分,还是让他们问当事人比较好。
瑟薇拉和阿奇看起来精神很好,虽然阿奇大概由于几个月不能外出而显得肤色很白。瑟薇拉是王城里很罕有的浓眉大眼、肤色偏深的女孩子,塞因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看到这个女孩面容上的确可以找到霍勒船长的痕迹。
这对恋人对突然来访的冒险者还有些提防,但当罗罗卡尔将任务委托书递给阿奇之后,年轻的商人脸上完全掩饰不住激动。很快,他就因为对母亲的想念而热泪盈眶了。
等他情绪平复下来,塞因他们才开始询问阿奇失踪当晚的情况。讲到两个人突然离开的理由时,瑟薇拉告诉他们,她在船上留下了一个魔法阵,一旦被触动,就表示战船突然进入了战斗状态。
“爸爸和其他人都觉得,不应该妨碍我谈恋爱,”瑟薇拉快速地瞄了身旁的阿奇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道,“当我离开战船时,不管是否遇上低等魔兽,是否进入了战斗,他们都不会联系我。通讯器简直就像个摆设似的,一点也排不上用场。”
女孩的声音有些忿忿,阿奇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也许是蝴蝶骨的位置,瑟薇拉的情绪被他安抚了下来。
“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瑟薇拉叹了口气,“可是那种做法让我觉得自己不被信赖,似乎一直都被他们当无力的孩童看待。我不愿意躲在他们背后,我发过誓一定要与他们一起战斗。”
瑟薇拉也许说过许多次类似的话了,阿奇像是习惯了似的一直温和地看着她,倾听着,时而安抚一下她激动的情绪。
“所以你在船上设下的魔法阵是……”塞因理解这女孩的想法,当他还是个手短脚短的小屁孩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想过。
女孩脸上隐隐透着一种自豪,她微微仰起脸:“我设下的触动条件是魔力值。当船上释放的魔力达到一定值之后,魔法阵就会被触动,我就能马上知道。”
塞因挑眉,看着女孩的眼里有了些赞赏。感应魔力的魔法阵不是简单的图案,能够准确地运用,足以说明这个女孩是个好苗子。
“很好,瑟薇拉小姐担心海卫队而赶回来,这点我们都能理解,”费兰反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人,“那么你,阿奇,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奇咬了咬下唇才开口说:“是我任性,硬要瑟薇拉带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