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人类帝国里传说中的师的塞因,在年轻时似乎经历过不少事情,导致他一点都不想出名,不想受人瞩目
好吧,它是体贴又善解人意的乌鸦,不会让朋友为难的
但是到底还是想要让别人知道他们这段不寻常的经历,这个与其说是莱文的虚荣心,不如说是它的倾吐欲它好想讲故事啊!这么精彩的故事怎么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呢?它也好想炫耀自己的同伴啊,他们明明是这么棒的人!
只可惜完全没有适合的听众它不能跟其他人类讲话,因为罗罗说,会说话的乌鸦会吓到他们的;塞因还吓唬它,万一被动物学者发现了,会被捉去关起来,进行惨无人道的研究
这也是很可怕的好吗!
费兰也不让它给精灵族的美人们讲故事,因为他不想让族人知道自己参与过那样重大的战斗,居然不送回任何消息精灵族似乎挺在意情报的互通
至于龙族算了吧,莱文可不想在那些庞然大物面前说书,那样一点优越感啊不,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莱文对此感到非常郁闷,心里憋了那么多话,都快把它那小小的身子撑破了
它甚至怀疑自己要抑郁了,直到它在这个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听众
费兰说这里是古树森林的西南角,是精灵族居住范围的最边缘虽然精灵的树屋分布比较分散,邻居之间最近也隔了几棵树的距离,但是这个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完全看不到其他精灵居住的痕迹,只有一间并不精致的树屋,独占偏僻宁静的森林一角
树屋建得很高,比莱文在森林深处看到的树屋都高,费兰需要跳跃个五六下才能到达莱文自己可以直接飞上去,倒是埃索就需要费些功夫了
这里就是他们要拜访的精灵?奎里昂的住所
奎里昂这个名字,他们是从米榭龙族的大祭司口中听到的
冒险小队离开龙岛的前一天晚上,大祭司特地来到他们休息的地方,将一些他当初没能全部记载在笔记里的事情告诉他们
其中就包括了莱文的来历
“我的确知道如何让动物开口说话的古老法术,但是小莱文并不是我的杰作”大祭司这样说
几个人也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大祭司陷入沉睡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莱文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长的寿命
“大祭司,这个世界上除了您,还有别人懂得这个法术吗?”埃索问
米榭非常干脆地点头
“我曾经拒绝不了一位老朋友的热情请求,教会了他这个法术,”他说,“虽然为了维持法则的平衡,我们不应该让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生物学会智慧种族的语言,要知道,语言是让智慧之花开放的第一步”
“您的老朋友,难道是”塞因有些欲言又止
米榭微笑着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是一个精灵族,我请他代为守护你们的旅程,给你们留下了一些任务,他似乎还一直跟着你们哦,对了,我好像已经在笔记里说过这件事了,是么?”
看起来有些迷糊的大祭司让几个人觉得,他在那本可以称为书本的笔记的开头写下的自己上了年纪之类的话,也许并不是谦虚的玩笑
对于几个冒险者的心理似乎毫无知觉的米榭微笑着继续说:“他的名字叫奎里昂,是一个比较孤僻的精灵,住在古树森林靠海的一角不知费兰你是否听说过他”
费兰的神情表明了他显然是知情的,“孤叶的奎里昂吗?”
“哎呀,”大祭司显得有些意外,“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这样的绰号吗?”
半精灵点了点头,“我没见过他,不过他在族里还挺有名的,因为他不怎么愿意与族人来往,甚至不让族人随意靠近他的活动范围可是没人知道他居然与先知大人是旧识”
“啊哈哈哈哈,”米榭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怀念,“他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个笨拙的精灵”
看到费兰不明所以的模样,大祭司又恢复了优雅的姿态,微笑着说:“如果要说我与奎里昂是如何认识的,那又会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我想,你们只要知道,他只是因为喜好特殊而自觉与族人相异,导致言行诸多顾忌,又不善于表达情感,结果变得越来越孤僻而已实际上,他不过是面冷心热,还爱害羞罢了”
大祭司丢下一句“小莱文的语言能力应该是来自于奎里昂的,你们可以去找他,顺便替我向他问好”,就让费兰,埃索以及莱文放弃了围观塞因求婚,来到了古树森林的西南角
而见到那个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另半边脸颊上居然留有伤疤,眼神冰冷森然的精灵时,莱文不知道费兰与埃索是怎么想的,反正它心里一直在问大祭司:这个一脸冰霜的高挑精灵,真的心热吗,真的爱害羞吗?
不过在下一刻,大祭司就向小乌鸦证明了,他说的话绝无差错
费兰一定觉得这个脸上泛起红晕,说话结结巴巴的奎里昂,彻底颠覆了他根据族人们口口相传的各种传闻,在心里从小树立起来的形象
莱文则是感到非常佩服,它见过的人类和精灵都不算很多,但是它敢保证,自己从来没见过能够冷着张脸脸红的人
这其实是一种高超的技巧,或者罕见的才能吧?
等奎里昂终于能正常说话时,他们才听懂了他的意思原来传授语言给动物这个法术的成功率不高,应该说,很低而且多半带有副作用,这个副作用的类型还不确定,感觉像随机抽牌似的,不试试看是不知道抽中了什么的
莱文抽中的牌就是它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却遗忘了除此之外的所有事物包括乌鸦自身的语言,包括它自己的来历,包括眼前这个据说从小饲养自己,并施法教会了自己语言的精灵
听完奎里昂的叙述,莱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确没办法跟其他鸟类交流它可以大概知道它们的叫声和行为表达的意思,但是无法让对方理解自己在说什么,因为它只会人类的语言,发出的嘎嘎声也不过只是单纯的叫声而已,没有特殊的含义
“其实这个副作用是最幸运的一张牌,”奎里昂似乎渐渐习惯了久违的与人交流,声量终于大了些,“鸟类的语言可以再学习,这对于我们精灵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只可惜,法术刚刚成功时我太过兴奋,一不注意就让莱文跑掉了”
精灵族是最贴近自然的种族,他们天生具有与树木花草,飞鸟鱼虫交流的能力,一些对此感兴趣的精灵,甚至会学习模仿鸟类的语言,用最直接的方式与鸟儿交谈
奎里昂就是这样的精灵只不过他对与植物动物交流的兴趣远远大于与族人交流,在最热衷于模仿动物语言与行为的时候,他甚至会跳入河流之中,学习鱼儿游动的姿态
在族人讶异的目光中,奎里昂很快察觉到了自己与其他族人的不同,胆小又害羞的他对于族人善意的询问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无法解释自己那些诡异行动的动机渐渐地误解就产生了,他没有能力消除,便自暴自弃地任由自己与族人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最后,他擅自做出了决断,从此远离族群孤独生活
脸颊上的伤疤,是他故意留下的本来只是不小心造成的擦伤,精灵族有极高的治愈力,就算不去寻求大祭司的帮助,凭奎里昂自己也能让伤口彻底愈合,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但他硬是让疤痕留了下来,仿佛那是他与族人相异的证明
那道疤痕的形状看起来就像一片飘落的树叶,孤叶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关于奎里昂的个人情报,是莱文留在他的树屋里学习鸟类语言时,每天提几个问题,慢慢拼凑出来的
是的,莱文现在每天都需要上课,在开春离开古树森林去与塞因罗罗汇合之前它本来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它认为自己会一直跟着费兰或者罗罗,和他们一起在大陆上四处冒险,跟其他鸟类交流的机会根本没多少嘛
会愿意学习,只是因为它想着,如果能跟飞禽走兽交流,那么也许它就能成为一个非常有用的侦查员
想象一下,在塞因都无法获得更多情报的时候,由它从其他动物口中探听到有用的消息,那该是多爽的事情啊!
就是抱着这样的美梦不,这样的动机,莱文才乖乖跟着动不动脸红的奎里昂学习的
但是你们看,一个对着一只乌鸦都能动不动脸红的精灵,是多么有趣的存在啊可想而知莱文在上课时是不专心的,是一有机会就调侃老师的
直到它发现,奎里昂的树屋后面,还饲养着几十只鸟儿的时候
这这这这这这这些是多么适合的听众啊!
莱文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可以一吐为快的方法了面对这些不知能不能学会人类语言,就算学会了估计也不能离开古树森林的鸟儿,莱文根本不需要担心它们把它的故事泄露出去
最重要的是,这些小家伙们因为不能离开森林,闲得发慌不说,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是异常的有兴趣啊!
于是,奎里昂惊奇又不解地发现,在被带到自己饲养鸟儿的小屋里之后,莱文对于学习鸟类语言的兴致似乎提升了不止一点
也许是因为见到同类,终于激发了交流的了吧这样想着,意外地单纯的精灵乐得小乌鸦不再调侃自己,认真又温和地继续他的课程
而在冰雪消融的初春,在离开古树森林的前几天,终于可以解放憋在心里许久的故事,对着一众鸟儿大侃特侃的莱文,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愉快
每年都跟着费兰回来这里一次,似乎是不错的规划啊享受着几十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的崇敬光芒,莱文在心里美滋滋地这样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篇才是费兰和埃索的
第80章 番外[四]已替换 费兰的故事
费兰已经有一百多年没回古树森林了
离开龙岛前,大祭司曾经说过:在新的平衡下,智慧种族必须要与威胁持续共存对费兰来说,虽然他跟随同伴们称呼米榭为大祭司,但对方在他心里始终还是那位传说中的先知先知在大陆上是被人类崇敬的存在,对于精灵族来说同样如此因此费兰一直记挂着要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族里的祭司,反而没有意识到自己离开故乡有多长时间
直到从供奉树神的神殿里出来,走在暌违了百年的村落里,他才蓦地反应过来
适才祭司大人流露出怀念与欣慰的眼神,以及那句慈爱的“你回来了”,都不及周围树上那些优美纤长的身影让他更有回到故乡的实感
更别提目之所及全是俊美精致的面容,这是在人类帝国里难以见到的景象,也许就算把王城最美的女性放在精灵族人之间,她也会被湮没在其中黯然失色的吧这并不只是容貌的差异,精灵族特有的气质相当有存在感,除非他们刻意收敛,否则总会夺去旁人的目光
不过,也许塞因是不会被比下去的吧?回想着那位总是一脸冷漠的友人的气势,费兰挑眉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
那个坏心眼的法师,本来就带着皇族天生的威严,能够化成龙形后气场似乎又更强大了那次龙啸,别说只有人类血统的队长先生了,就是自己和埃索都被那头银龙的威压压到了地上呢
想到同伴,费兰觉得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心里放松了些以后有机会的话,把塞因带来看看?他是觉得论外貌和气场塞因都不会输啦半精灵心想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也一定要比出个结果来
想象着塞因与族人比美的画面,费兰加快脚步向外走去精灵族虽然擅长跳跃,但是除了前往树上的树屋之外,其他时候还是更多人选择在地面上步行的
半精灵的脚步在一个久违的声音中停了下来
“费兰?刚刚过去的是费兰?弗格森吗?”
费兰几乎是立刻认出了身后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然后才慢慢转过身,看向刚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族人
“真的是费兰!好久不见,有一百年了吧?你离开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对方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重逢的惊讶与喜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费兰的踌躇,径自寒暄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耐罗,”费兰循着记忆缓缓地找回曾经属于精灵族的自己的笑容,“百年的时光似乎丝毫无损你的美丽”
耐罗哈哈笑了起来,“你还是一样,总把夸赞说得如此直白啊,费兰”
费兰微微瞪圆了双眼,对方的反应与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眼前这位拥有尖长双耳与白皙肌肤的精灵名叫耐罗?莱雅顿莱雅顿在精灵语中是银色之叶的意思,描绘的是在如水月光下泛起一层微微银光的树叶
这正是精灵族姓氏的特征精灵的家族姓氏最初都是由古老的精灵语词汇组成,通常是一个描写古树森林景致的词组在先知的指引下与人类进行了文化交流后,精灵才学习了人类的通用语,并将自己的姓氏与名字音译
精灵大都以自己的家族为傲,姓氏便相当于彰显这种骄傲的勋章
费兰没有这样的勋章
他的姓氏是从他的人类父亲那儿继承而来的,是通用语,并且不是一个词组,更不是一个短语,在大部分精灵看来,那甚至只是一个发音而已,不具有任何意义
这的确让费兰在童年有些抬不起头来
费兰的母亲是在人类帝国产下的他,养育到十岁后,由于精灵族孩子与人类孩子的成长速度不一致,便将他带回了古树森林父亲也随着移居到了靠近森林的小镇上生活,每个季节都能共同生活一段时间,也并不是很寂寞但是对于费兰来说,那个时候他能够敞开心扉对待的,只有父母精灵族天生自傲,看待一些他们认为不及自己的生物时总带有一种怜悯,不管是觉得那些生物不够美丽,还是不够聪慧这种怜悯是相当具有包容性的,他们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排斥弱者,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肯接纳弱者,这种在别的种族看来也许有些矫情的性情让精灵对待那些他们觉得有缺陷的生物时,表现出了超乎寻常地亲切与温柔
在对待费兰这一个没有精灵族姓氏的“可怜”孩子时,也是这样
成年的精灵族人比较能拿捏亲切的程度,孩童就不大会掩饰,也不懂得什么话会伤人,因为他们的确毫无恶意所以,虽然族人从来没有排斥自己,同龄的玩伴们也不曾丢下自己,有任何好玩好吃的都会给自己一份,但小费兰还是找不到归属感
在精灵族里找不到的归属感,在人类中也找不到
他与其他精灵们的差异不仅仅在姓氏上而已即使小费兰的相貌比起纯血精灵也并不逊色,但就算他混在族人当中,眼力比人类优秀的精灵依然能一眼看出他的不同来毕竟这孩子的耳朵没有从那头蓬松的头发中露出来
一双不长的尖耳朵,既不完全像精灵,也不完全像人类,甚至也不像其他的混血精灵不管是在森林里,还是在人类的小镇上,费兰都与别人不一样
如果自己也有一对长长的尖耳朵,或者只有一对一点儿都不尖的耳朵,他就不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了吧?每当精灵或人类的玩伴们对他的耳朵表现出兴趣,或是仅仅流露出一点点好奇的目光,费兰幼小的心灵总会感到被刺痛了一下,不重,却忽略不掉
到成年后,费兰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特别敏感,为什么幼年会那么在意周围族人的态度与目光呢,明明知道他们都是出于好意现在想来,也许是一种自卑?
一种找不到完全的归属感的,孤独的自卑
不过当父亲和母亲问他要不要改成母亲家族的姓氏时,费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喜欢父亲,也不认为弗格森这个姓有哪里不好,更不觉得低族人一等,虽然“伊普斯塔夏”意为“星屑花丛”的这个姓氏的确很美
耐罗是费兰儿时的玩伴,是典型的毫不掩饰优越感与怜悯的亲切又温柔的孩子小时候看到耐罗热情来邀请自己玩耍时,费兰在高兴的同时,总是不能摆脱一种奇妙的微妙感也许这样说有些拗口,但他只能这样形容
当然这并不是说费兰讨厌这个拥有在族里都显得出众美貌的精灵,他只是有些不擅长跟对方相处罢了耐罗太热爱精灵族的一切了,在他眼里,精灵族是最优美的种族,世界上没有比精灵族更富有美感的生物了像费兰称赞他的话语,他就总觉得过于简单又直接,不及古老的精灵语那么婉转细腻
所以费兰对于耐罗的回应并不意外,相反还有些怀念让他奇怪的是耐罗说着这些话时的反应,在费兰的印象里,这个以古老精灵族为学习榜样的精灵从来不会这样放声大笑耐罗总是强调精灵必须优雅,必须含蓄,应该坦率却不应太过放肆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费兰也是因为如何都配合不了耐罗的这些要求而变得害怕与他相处的
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能看到朗声笑出来的耐罗一百年的时光对于精灵来说也许并不漫长,但似乎也是足够发生一些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