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杀了你的小女仆,因为她不洁,我很抱歉为你们造成这样的遗憾。”长谷川笑着,道歉毫无诚意,“不过,这个女人很可能知道什么,你会因为她像你的小女仆而手软吗?”
伊东佑晴不快地瞪着他。
他退到一边,把纪春尤留给伊东佑晴,期待的目光就像在等一场好戏。作为民族主义者,如果说死去的女仆来自故乡,多少令长谷川不忍,那么这个中国女人则完全没有必要怜惜。
而且,不可否认,捉弄伊东佑晴更是件趣事。
伊东佑晴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近,纪春尤的眼泪簌簌落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让人一时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长谷川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觉得有趣极了。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长谷川郁闷地转头,没猜错的话,他的好戏将被打断。
果然,直觉没错,山本洋介出现在门口,带来了上级的召唤令。
伊东三郎找他去一趟。
尽管他舍不得离开,但上级的命令必须服从,他还是跟在山本洋介身后准备离开。
不过离开前,他特意叮嘱下手没有轻重的伊东佑晴:“虽然说过多次,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别把人弄死了,死了就没用了。”
伊东佑晴蔑他一眼,没说什么。
长谷川走后,房间里只剩两个人。
沉默持续了很久。
纪春尤不想费神去想伊东佑晴会如何折磨她,只是静静靠在椅背上,等他动手。
伊东佑晴弯腰时她闭上了眼,没有等来痛苦,却感到束缚周身的绳索松开了。
她浑身僵硬,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无言的对视后,他说:“你以为,我会放了你吗?”
纪春尤不知怎么回答,心中还有更急切的事想知道:“我弟弟呢?”
她并不关心伊东佑晴的问题,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纪国栋怎么样了。
伊东佑晴凝视她半晌,最后冷酷而残忍的说:“他死了。”
简单的描述,他死了。
纪春尤当场怔住,她的弟弟死了,她唯一的亲人死了!
所有激烈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痛苦、悲伤,还有她从走进这里就一直压抑的害怕、愤怒,统统撞击在心中,汇成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仇恨。
伊东佑晴依然是冷默的神情。
她失去理智疯了一般,拿起身边一把细长的锐刀冲过去,妄想杀死他。
伊东佑晴静静看着她,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感受到了熟悉。
她在火场拯救他后,也曾这样疯子似的冲过来,后来的许多日子里,她都是想逃离他的,可只有那时,和现在,她不顾一切地冲向他,因为仇恨。
细长的刀片没有刀把,她握住刀刃挥了过来。
伊东佑晴扼住纤细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将其扭折,反手诓去一耳光。
纪春尤耳边嗡嗡作响,虚弱的身体再难支撑,倒在地上。
他踢开刀片,居高临下俯视脚边,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心一动,忽然暴怒。
他凶狠地踢踹,取过皮鞭狠狠地抽,然后揪着她的头发撞击在墙壁,接着是掌诓,然后又是不解恨的踢踹。
她想杀他,他同样也恨不得她死。
可真正当她虚弱到似乎要死去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停下,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他的心脏为家族跳动,为天皇跳动,也为山清水秀的故乡而跳动,可那场大火给他留下了疾患,可怕的心脏病。
在他喘息之际,地上鲜血蔓延。
纪春尤的腿间一片殷红。
疯癫的笑声从纪春尤口中溢出,满身伤痕和淤青,血色蔓延,恶果正以血流的速度从母体脱落,她的屈辱随着血液流淌。
她救过无数人,却从未这样渴望一条生命的流逝,它根植于经脉骨血,贪婪地吸食她的精神与意志,如此不堪而罪恶。
她终于摆脱血脉的纠缠,肆意大笑起来。
伊东佑晴呆愣在原地。
刺耳的笑声,殷红的血,他震惊得仿佛灵魂都被撼动。
心中涌动的除了愤怒,还有前所未有,不可名状的悲哀。
纪春尤肆意地笑着,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失血与疼痛让她几欲昏厥,身体变得轻飘飘,仿佛这个世界就要离她而去。
这苦难的世界啊,终于要离她而去。
伊东佑晴察觉到她不对劲,扶着她摇晃,愤恨地喊:“他活着,你的弟弟还活着,满意了吧?!”
她的目光闪了闪,无尽黑暗中还有一点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