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我能…”她抠了抠针织衫纽扣上的线头,想了想没有把后半句说完。
“嗯?”
“算了。”
“你知道吗?说话说一半会让人很生气。”
“不是啦,我不想待在A市了,暑假还有这么长,我想问你如果我想去瑞士可以去找你玩吗?可是好像仔细想想,我们刚认识不久,这样说会不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很…很随便的人。”
“不会啊。”病床上的女孩因为生病显得更加苍白,阳光洒在她的轮廓周围显得毛茸茸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因为低头的动作,几缕碎发垂到空气中像柔韧的银丝飞舞,让他想到自己曾经在日本的一个园林里闲逛,正好遇到池塘里在盛开的昙花,于是他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了三个小时,倒不是说她像昙花一样短暂而美丽,只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为她停留。
“那我可以去找你咯?”她歪过头,两只眼睛笑眯眯。
“当然可以,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钟瑾瑜好不容易说服奶奶放自己出来,签证搞了半天,去瑞士的时候已经八月了。
瑞士很多高山,旅游大多时间都是在穿越山谷,这个地方的人和生活都慢悠悠的,交通工具大多都很古老,小镇上的人见到陌生的东方面孔都会笑吟吟地打招呼,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想起了大型动物,类似于鲸鱼、大象、长颈鹿,行动迟缓,体格巨大,看着他们很容易发呆,人会不由自主地陷入缓慢而自由的节奏中。
然后黎昕带她去蒙特勒的日内瓦湖看日落,是她先亲上他的嘴唇。
异性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他的嘴唇凉凉的,像舔在薄荷糖上,她把舌头伸进他温热的口腔,很快他就学会反客为主,马上这个吻就变得侵略性十足,他的舌头在自己的的口中搅动,似乎在搅动着酒酿里的蜜糖,她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能感受到吞咽时喉结的上下起伏的动作。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知道最后一道太阳光沉入湖底,才用牙齿咬他的舌头逼他放开自己。
她有点后悔,任谁都会说自己不太“检点”。
可是刚刚的吻和之前所有的吻都不太一样,和女生接吻的时候她心里是有点抵触的,但是刚才完全没有,反而全身上下都有点麻麻的,那是不是证明以前她是错的,她其实根本不是同性恋。
对于自己在搞不清楚自己这件事情搞不清楚,让她有点沮丧。
之后黎昕没有提起他们接吻那件事,让她松了一口气,但她心里又很不甘,他是不在乎吗?
钟瑾瑜回国之前拿出行李箱里从国内带来的一盒手叠的纸星星,那是她在医院里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工具,结果出院时拉开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一看,已经折了这么多。她在从路边精致的小店里买来的旅游纪念明信片上写下:希望你的人生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耀。
黎昕收到礼物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说自己好久没有收到这么用心的礼物了,听他说完以后她就更愧疚了。
“黎昕,我没有把你当成谁的替代品,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任何一个人。”她在登机广播响起后和他说,希望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是因为不想让现在的你增加一个困扰,你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需要慢慢想清楚,我不着急,我还可以等你很久。”他说话的时候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钟瑾瑜听完还有很多话涌上心头,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真没有时间说,匆匆和他拥抱了一下。
飞机上,她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也许他说的对,自己真的需要时间,不能喜欢就冲上去,难过就放手甩开。
后来他们在一起,又分开,只是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了。
也许年轻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冲动,只是年轻会有时间允许你去不断犯错,错误是会不断重复的,要不然古人怎么会造出“重蹈覆辙”这个成语,幸运的人会在尚有可供蹉跎的岁月去修补它,不幸的人从来就只能看它不断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