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萦是被烫醒的。
像刚烧完的木炭入怀,烫的陆萦一个激灵从黑暗中猛地睁开眼,大约过了叁秒,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才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只见黑暗中有个黑影躺在她身边,一只胳膊搭在她腰上,滚烫得吓人。
这家里除了她和陆决就没有别人,不用开灯就知道躺在她身边的人是陆决,看这体温明显是发高烧了,陆萦从被窝里翻身而起,伸手在墙上摸到开关,打开卧室的灯,准备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备用的退烧药。
结果一开灯陆决却轻哼了一声,这时她才想到陆决有夜盲症,夜里猛的看见光亮对他来说刺激性太大了,眼睛会难受流泪,现在他发着高烧想必更难受,于是赶紧关了灯,摸黑去了客厅。
到了客厅她打开灯去医药箱拿药,可找了半天愣是一粒退烧药都没有,里边装的全是给陆决治疗夜盲症的维生素,以及各种给他补充营养的鱼肝油什么的,他这个夜盲症是后天营养不良引起来的,但由于发现的晚,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吃药也并不能完全让他摆脱夜盲症,但长期吃总比不吃好,所以医药箱里装的大多都是他吃的药。
没办法,她只能先拿了电子体温计,去给他测量下体温,看看体温是多少,如果温度低的话,她可以去社区医院给他买药回来,如果温度高就得带他去打退烧针。
39.8度,再高0.2度她这个自小聪明的弟弟怕是要被烧傻了,还好他有夜盲症,平时基本不怎么起夜,但要是不得不抹黑起夜,大概率他会回错房间,因为她的房间和他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属于门挨着门的那种,他若是起夜基本处于半盲状态,摸索着出去再摸索着回来,很多时候他都会摸进房门靠前的陆萦的房间,好在这次他依旧回错了房间,否则这么烧一夜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陆萦赶忙从床头柜找出一条她平时绑头发用的发带,然后把发带绑在陆决的眼上才开灯,这样灯光就不会再刺激到陆决的眼睛了,之后她草草给自己套了件棉服,便跑去陆决的卧室拿了他的衣服回来帮他穿好,之后才拿了社区医疗卡背着陆决往社区医院跑。
彼时正值夜里十一点多,小区里的路灯已经全都关了,好在这场雪下的够大够厚,白茫茫的一片倒是在黑暗中引出一条路来,只是陆萦走得急,忘了换鞋,一双棉拖鞋踩进雪里灌满凉飕飕的雪,每走一步都凉的吓人,走得久了,拖鞋里的雪便融化了,水唧唧地惹得陆萦走路直打滑,接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最后还是烧迷糊的陆决发觉不对劲儿,挣扎着想要下来自己走,“姐,你把我放下开吧,我可以自己走,你这么摔下去膝盖会受不了的。”
可陆萦哪肯同意,她把陆决牢牢背在背上,安慰他,“没事,地上的雪厚着呢,摔不疼我,你抱紧我就好,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这么说着,她又一次摔得跪在了地上,但很快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背着陆决往社区医院走。
陆决在她背上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绑在眼上的发带在眼窝处湿润了一块。
后来陆决烧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何时到的医院,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挂完点滴了,而陆萦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睡觉,脑袋仰在靠背上,嘴巴微微张着,嘴角挂了一串口水。
这么坐着睡难受极了,陆萦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调整个姿势,这会恰巧醒了盹,抬手擦了口水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只是继续睡之前下意识瞄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陆决醒没醒,结果这一瞄正好和陆决对上眼,于是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只是陆萦脑回路颇大,竟第一时间拿出揣在棉服口袋里的发带,指着上边一块可疑的水迹贼兮兮地问陆决:“你是不是被我这个宇宙无敌好姐姐给感动哭了。”
陆决无语问天,本来不想承认,但想了想还是乖巧承认,“确实很感动,谢谢姐姐不辞辛苦照顾我,以后我会尽量不生病。”
陆萦拿着发带用手缠着玩,听了陆决的话突然想起电视剧里英雄救美的情节,于是装腔作势学着大侠的语气,粗声粗气地调侃陆决道:“既然如此,那小娘子倒不如以身相许。”
但说完她就后悔了,紧忙呸了两声:“呸呸呸,用词不当,重来!”
“小郎君莫不如做牛做马报答我吧!”说完她掰着手指说,“以后我有什么不想吃的不想喝的你得帮我解决,比如胡萝卜和牛奶,必要时候还要替我写作业,对了,零花钱也要分我一半,嗯……暂时就这些吧,以后有其他需要再说!”
陆决听完这些无理要求满脸都是高兴(抗拒),最后竟咬牙切齿道:“要我这么做牛做马,还不如让我以身相许算了!”
然而陆萦才不管他是高兴还是抗拒,反正她说到做到,她让陆决替她做什么他就一定要做,不然就等着被擒拿格斗吧,对付他这个小豆丁她可有的是办法,比如“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