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把最后一点牛奶喝完,把包装盒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一掷,“他早已打点好同李家的人际关系,又把我接回家。”
“我那时候还小,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每天半夜都在哭,想我妈的时候,我就拉她教我的曲子,但林志刚不许我练习,说这样会让他触景伤情。 ”
“我越来越叛逆,林志刚有一次被叫到学校,回家的路上他同我说,'我知道你受不了你妈的死,但是你还有爸爸',那时候我才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关心,信以为真地把他当作依靠。”
林珂望向墓园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江露安静地看着他。
林珂收回视线,“外面都说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也一直没有再娶。形象良好加上过去的成就,他很快坐上了副校长的位置,一直到现在。”
“后来我上了初中,一次他生日,我买了蛋糕提前回家,听到他在卧室打电话。”
林珂顿了顿,努力平复过快的呼吸,闭着眼回想,“他说:'李思韵的事过去那么久,谁会查?药是我开的,可当时她的诊断书可都是你做的。她要是不水性杨花,还去找那个臭穷酸拉琴的男人,我能下手?老头当场死亡只能怪他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的野种林珂现在还叫我做爸爸呢,像一条听话的狗!李思韵要是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哈哈哈哈哈,我说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林珂没有往下说当时的情景,江露却不自觉地绷紧了嘴唇,她好像看到小林珂站在房门前万箭攒心却无助的样子。
她也无法想象林珂是如何在这过去近十年里,忍辱负重地守着这个残酷的真相生活。
林珂呼一口气,不压抑恨意自嘲道:“认贼作父多年,也是时候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
“他大概以为我是个废物,不知道我一直在收集他的犯罪证据,但我没足够的能力让我妈死亡的真相告知天下。”
林珂咬牙,把积压多年的藏怒宿怨打开,“林志刚多年来收受贿赂,数额巨大,杀心未泯。只要能把他送进监狱,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林珂!”江露见他情绪激动,向林珂的方向靠近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道:“别说这样的话!”
“学姐,”林珂突然泄放掉刚才的愤恨,冲她微微一笑,“你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林志刚现在想要陷害陆谦教授,我会帮你。”
没等江露说话,林珂抬手帮江露把乱掉的发理了理,又拨了一下她的刘海,用拇指擦去她额头的灰尘,“所以,你也帮我吧?”
他的眼神清亮,又恢复了干净澄澈的模样。
“林珂……”
林珂站起身拍了拍灰尘,一把抓住江露的手腕,将她拉起来,倏尔拥入怀里抱紧。
江露僵住,手停在半空有些无措。
林珂笑一声,少年的声音失了朝朗,此时低垂下来,“……我很羡慕他。”
夜风徐徐,吹散掉他这段时间以来愈发加重的旖思与情念,江露于他只是温柔的过客。
她也不属于他,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深陷。
林珂把她放开,再不见曾经的玩世不恭,认真地说:“谢谢你救我。”
他向江露抛了抛刚才从她口袋里悄悄掏出的车钥匙,扬唇道:
“我们回去吧,今天我来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