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华烨微叹一声,走到门口,门外的争执声已经消失了,人也不再了,想必是被人拖到哪个安静的地方强/制安静去了。
过道上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来了,唐易恒听到动静就起身去开门,亲自站在门口迎接,从走廊那边走过的人神色憔悴得看得让人心疼。
一男一女身着黑色的大衣,顾念走得要快一些,身后的萧景琛也尾随着她的脚步,深怕她跑得太快摔倒,过道上掠起了阵阵的凉风,走廊尽头那边,得到消息赶来的萧姿也快步跟上,一张脸上满上忧色焦虑。
顾念快步走到唐易恒所站的病房门口,眼睛却不敢往屋子里面看,站在门口的她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时扬起脸来,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顾念!”站在门口的唐易恒轻轻喊了她一声,从门口让开了路,又转脸去看了看自己的舅舅,神色变得不安起来。
萧景琛伸过手去揽过顾念颤抖不已的双肩,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带着她缓步走进了病房。
门外,看着两人进入病房的萧姿右手轻轻握拳放在唇边控制不住地咬住大拇指的虎口部位,焦虑担心地站在门口对着身侧的医护人员低声吩咐着,“去请江医生准备一下!”
病房内的舒华烨没有退出去,而是默不出声地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太赞同萧景琛这个时候带顾念过来,虽是说长痛不如短痛,但这对于一个刚死了母亲又身怀有孕的女人来说,要接受这个事实太残酷了。
而起顾念自怀孕以来身体情况一直都不太好!
遮住遗体的白布被顾念那只颤抖不已的手拉开了,露出那张早已没有了生气被水浸泡得了白的脸。
那一次病房里的相聚不曾想却成了最后的离别!
昨晚上电话里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最后的嘱咐却成了最终的遗言!
你说,念念,明天一早我会在机场等你,我们一起回家!
姑父,说好的一起呢?
说好的一起回家呢?
顾念伏在姑父的遗体上双肩抽/动着,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哭声却细碎到让人听了心碎。
舒华烨在心里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身轻步走出房间,跟门外的唐易恒站在了一起。
昨天,他亲手让一个女人疯掉,之所以还不待验证效果就转身离开,其实是知道,等待一个人的疯是一种内心的煎熬。
“唐易恒!”萧姿低低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最近你舅舅事情太多,你多分担一些!”
唐易恒点了点头,沉沉地’恩‘了一声,就听见了萧姿的微叹和压抑地喃喃声音,“最近这是怎么了?”
唐易恒也很想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悲剧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是怎么了?
几个在门口的人都很担心里面人的情况,似乎所有人心头的那根弦都被拉紧绷直了,注意力都凝注在了病房里,耳朵都在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其实大声哭出来却是一件好事,泄之后也就轻松了许多,可就怕哭不出来,心伤夹着旧伤隐匿在心头,心理上承受不了。
萧姿透过病房上的玻璃朝里面看了一眼,能从隙开的门缝里听到里面有细碎的哭声,唉,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么安静的空间却被一阵喧哗声给撕破,还有重物撞击着门背出来的轰然动静。
“你们放开我,你们把我父亲的遗体怎么了?放开我!啊--”
走廊上,这一声尖叫激起的回音震得整个走廊都在轰响着,也让从病房里迈出一步的顾念脚步一僵,停了下来。
这是陆恺的声音!
那边正要去处理的唐易恒见到顾念已经出来,并且看样子是知道了陆恺的存在,但唐易恒此时却不想让陆恺跟顾念见面,他想,舅舅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唐易恒便沉声说了一句,“舅妈,舅舅,您们先走,这边我来善后!”
唐易恒说完对着下属招了一下手,示意让他的人亲自去送。
顾念却没有挪步,站在原处,目光看着声音出来的那个方向,一张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边,她没有去看唐易恒,而是对着揽着自己双肩的萧景琛低声说道:“你让我见一见陆恺吧!”
唐易恒虽然没有说,但眼神里却满是不赞成,陆恺的情绪已经失控,这个时候见面,不合适!
“阿琛!”顾念的声音低哑轻微,“他毕竟是姑父唯一的儿子!”
萧景琛轻叹了一声,朝唐易恒看了一眼,唐易恒这才让人把关在那边不让出来的陆恺带了出来。
陆恺被带出来时,额头上青筋直冒,一双眼睛带着敌意的通红,一出门一抬脸就见到了那边门口站着的顾念,脚步一停,垂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会是你!”
顾念用那张惨白的脸色看着陆恺,接触到他看自己的仇恨目光,突然觉得人生好凄凉。
她的亲人,一个个地离她而去,唯一的亲人还用这样憎恶地目光看她,这种寒意从她的脚底一直蹿上了头顶,浑身都是冰凉的。
“顾念,你不要用这种无辜地眼神来博取别人对你的同情,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陆恺突然朝顾念冲过来,但却被早有准备的唐家人给拦住,两个大汉将他摁在了走廊墙壁上动惮不得,他挣扎不开又大叫一声。
“顾念,你有本事今天就当着我爸的面弄死我!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舒华烨听着这句话,眉头微微一挑,又朝唐易恒看了一眼,你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个将来会让你舅妈生不如死的东西给弄死算了?
萧景琛目光深谙,一双眼睛沉冷地凝注在了陆恺的脸上。
脸色苍白的顾念艰难地呼吸了一声,天知道在听到陆恺这句话时,她的心脏有一刻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她自小g/爱的弟弟,视如亲生的弟弟,两个人同样在面对着失去最亲亲人的时候不是互相依偎体谅,而是放下狠话说将来要她生不如死!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她错了吗?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姓顾的,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泪水,啊--”陆恺挣扎着,大叫着,却抵不过摁住自己的那四只手。
“我妈为了救你被车活活撞死,我爸开着你的车翻入水库被活活淹死,顾念,你明知道我爸拿驾照不到半年,你还让她开你的车?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说视他们为亲生父母,可他们却都因为你而死,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你去死啊--”
陆恺情绪失控之下出凄厉的叫喊声,萧景琛不等陆恺再说完,冷脸喊了一声,“唐易恒,把人带走!”
唐易恒呼出一口气来,看着脸色惨白的顾念,想让人直接拿手绢把那张作贱的嘴给直接堵上,就听见顾念颤声开口,“你让他说完!”
唐易恒动作迟疑了,看着从那边缓步朝这边走过来的顾念,赶紧朝舅舅求助,怎么办?
萧景琛神色担忧,可见到已经移步朝陆恺那个方向走的顾念,这个时候要带走她不太可能。
陆恺看着慢慢走近的顾念,因为愤怒,一张脸变得狰狞,但蠕/动的唇瓣却始终再也蹦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张着嘴,“你,你--”
“你如果没有话说,那么我来说!”
缓步朝那个方向走去的顾念用那双红的眼睛盯着被摁在墙壁动惮不得的陆恺,一字一句地说道。
“姑姑姑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视他们为亲身父母,我尊他们敬他们,那是因为我知道我该报恩,我不需要你来提醒。”
“你们陆家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们陆家什么,相反,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欠你陆家的,那么你现在来告诉我,在姑姑和姑父面前你是什么?你有什么言权说我欠了你陆家的?”
谁也想不到那个脸色苍白,在面对亲人突然离世的打击下孱弱得就像一阵风都能刮到的女子一步步地走过来,用那嘶哑的声音掷地有声地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来。
“陆恺,你别忘了,从我到你们陆家,从我懂事开始,我姑姑也就是你亲妈就亲口告诉我,我所有的生活费都是顾涵青给的;我从高中开始勤工俭学就从来没有花过你陆家一分钱,我每一笔账都有清楚的记录,包括我每一学期的学费我每个月的生活费!”
“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我买的,你读大学那几年的所有学费所有生活费都是我给的,,就连姑姑生病花销的医药费都是我垫付的,我不明白,你一个伸手要钱吃白食的人还有什么权利来指责我因为我去夜/总/会站台而让你觉得没脸?当我每个月把攒下来的钱都全数交给姑父拿来当医药费的时候,你这个有着满口仁义道德的儿子在我这个没有良心不要尊严的人付款给钱的那一刻你在干什么?”
“你在花着我的钱泡/女人逃课嗑/药气你的父母,你在为了一个女人每次见到我的时候而辱/骂我,你说我欠你的,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这些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错在一直视你为亲生弟弟,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可你尖锐锋利的刀口却处处对着我,伤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顾念说完,两串热泪从通红的眼睛滚出来被她伸手直接果断地抹开,转身不再看陆恺一眼。
“从今天开始,你陆恺是死是活跟我顾念不再有任何关系,既然你已经不再认我这个姐姐,那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么一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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