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商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比如说——过分齐整严正的衣装,挺直的脊背,以及手里捧着的玻璃装可乐。他甚至要了根吸管,然后,在一片欢笑和酒味里,有一位面容严肃身躯高大的人,吸着可乐。
这并非什么出格的派对,他算得上引人注目,于是有人在他身旁的座位空出来时挨着安商乐的肩膀坐下。
「你不喝酒?」她问,同时抬起右手的酒杯晃晃。
安商乐朝一旁挪了点位置和那人隔开距离,他松开含着吸管的嘴唇,「嗯。」她脸色有些奇异地弯起眉毛和唇角,转头对站在点歌机前的安尚乐喊道:「乐乐,你弟酒精过敏吗?」
「啊?」安尚乐回了个疑惑的音调,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又继续说,「不啊,他不过敏的。」
「我还以为」她扭头笑道,目光扫过安商乐的脸以及卡住瓶身凝结的水珠的手,「你看起来不像不喝酒的。」
他把空罐子放到一旁,「嗯。」然后捡起桌上的开罐器又撬开一瓶可乐。呲的一声后抽出吸管又插进液体里。她没因安商乐的回答而气馁,咕嘟咽下酒液,杯中的冰块碰撞。她伸出手指比了比两人间的距离,又问:「你平时在家都怎么和乐乐相处啊?」
等了好一会却没有得到回答,她便顺着安商乐的视线看向前方。
他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缓慢地盖下半个眼睑遮住目光,又吸了口可乐。安商乐不知为何有些突如其来的烦躁,一种让他几乎无法忍受的感觉。他在看安尚乐,想着日后她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他又想到自己要做的事。
安商乐避开那人突然伸到唇边的酒杯,眉头一皱,语气平淡却有些骇人,「拿开。」话出口后他愣了愣,在舌尖绕了了几回才确定自己确实有些压不住情绪。那人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尴尬,嘴角抽动干笑一声便起身走远。
他再次抬眸,见安尚乐又咽下玻璃杯中的酒水。
第叁杯,他默数。
包厢内无处不在的酒的味道让他不适,安商乐甚至怀疑是它们引动了自己的烦闷。很奇怪,他看到安尚乐此时快乐的模样便突兀地想到那个滴珠和诡异的梦。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安商乐的指尖收紧。
比如,安商乐突然意识到——比如,他不再能够参与安尚乐以后的生活。
若是一切都按着他所想的那样。
安商乐企图平复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他不再能够听到或闻到这房间的任何一切,只觉得自己在沙发上开始消失,融入空气。而她,安尚乐,她看不见一个已经化为无的人。她仍在继续走着,——或者说,他在推着她继续走着。
安商乐掐断了自己的神思,不再让愈发跳跃疯狂的想法破开水面。耳边逐渐恢复清晰的吵闹让他想掀翻所有东西,把它们都砸个粉碎。打烂那些鬼嚎的人的脸,砸烂他们臭得要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