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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刀尖刺入侧脖的瞬间,谢日闻手上仍抓着线绳。她看着安商乐在顷刻间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然后噗的一声朝她的身上扎入。谢日闻还没感到疼痛,只因神经被那对眼睛骇得绷紧。

有股灼热的径流顺着颈部的曲线滑落,顺着刀身滴答砸在她的肩膀。谢日闻微张着嘴唇,怔然地松开两只手。她垂头望着它们,又看向神色淡然的青年。

安商乐用沾上血的手指抚摸那圈红痕,他说:「你不叫么?」

谢日闻啊了一声。

安商乐起身拉出一张薄长的床单卷起,将其在谢日闻的脖子处绕了一圈,接着往下缠住两手和腰部。他抬眼看着呆傻的人,耐心道:「你要自己走还是我拖下来?」

她又「啊」了一声。

安商乐赤脚踩下地面,手里攥着被单,扯着跪坐在床上的人的脖子将人生生拽跌到地上。刀柄正巧撞在硬面,又深入了些,女人适时叫:「啊。」安商乐拖着一条被单,被单上拴着一个人,人的脖子处流出一道血。

他将谢日闻绑在门把上,后转身坐上床。他问谢日闻:「上次你特意喊我回来,是为了让林书学干我么?」

谢日闻久久没有应声,直到惊愕褪去,她的神色终于浮出被利器刺入肉的痛楚。谢日闻笑笑,扬起的唇角满是讽刺嘲弄,她喘息,断断续续对他说:「你怎么不死呢?」

「谢日闻,」安商乐又问,「给我解解惑吧,我们做了什么错事?」

她仍是笑着,又重复:「他当时该,杀了你」

安商乐起身来到她面前蹲下,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看穿谢日闻平淡下的恐惧,安商乐唔了一声,有些不解。

和安宥桥如出一辙的两只眼睛逼近谢日闻,恐惧浸没她的躯体,她想张口说什么,却仿佛回到安宥桥举着斧子险些砍下的那刻。锋利的刃,带着谢槐锦的血,朝她直直劈砍下来。她因闯入的孩子而逃过一劫,好多年前了,斧子未曾离开,如今却化成一把刀,刺入她。

安商乐半阖上眼睑轻飘飘地叹息,他的食指抵在刀柄的下方一上一下地拨弄。柄带着刃,在谢日闻的肉里上下动着。从缝隙流出的血顺着刀身滑到他的指甲,没入折起的纹路。安商乐没由来地捕捉到熟悉,他玩乐似的轻推,同时在回想,却没有找到一丝与此有关的记忆。

他忽视谢日闻抽搐般的挣扎,好似对这个举动所带给她的痛苦不过微毫。他的手指缓慢地攀握住柄身,不知想到什么又放开手,转而把床上的被子抱下来堵在门缝,将谢日闻的四周牢牢裹起。

他再次握住刀,「刀刺进去的时候,你在怕什么,谢日闻?」

「啊、呃、呃!」她呻吟,随后又递来一个他所看不懂的眼神,谢日闻咳笑两下,反问他:「你不呃!知道?」

也曾经有许多人这么问安商乐,他对谢日闻说:

「我该知道什么?」他轻缓拔出插在人脖子上的刀,笑问。

血溅到他的身上

谢日闻在二十一岁那年认识了安宥桥,一个相当风趣的人。

谢日闻承认以前到现在她都从未看清这个男人。安宥桥第二次见到她时举着一枝玫瑰的梗,上面还摇摇欲坠地挂着几片萎缩的花瓣。安宥桥对谢日闻一见钟情,第叁次见面时他带了沾着露水的鲜玫瑰。

谢日闻始终对他保持淡然的态度,到后来把安宥桥送来的花都塞进街旁的垃圾箱。她做完后若无其事地点头,谢日闻本以为他会发怒或气急败坏,把安宥桥的面子踩在脚下后他总不会再来烦她。

可那男人只惊呼一声,甚至是夹着喜悦的,他跑到从垃圾箱里露出一个头的玫瑰面前,笑说:「好浪漫哦。」

谢日闻便觉得他的脑子不太正常。

如果不是谢日闻和谢槐锦之间的事情暴露在父母眼前,大概她一辈子都不会对安宥桥抛出橄榄枝。她被架在父母脖子上的菜刀和笼罩在屋内的哭嚎压垮,为展露在别人眼前的羞耻而屈服。谢日闻没有面对撕下脸皮的觉悟,她推开了谢槐锦,为体面迎向安宥桥。

谢槐锦在那天只静静地看着她。

他对登上开往市内汽车的人开口道:「你骗我,谢日闻。」谢槐锦又问她:「不再回来了?」

她只沉默着上了车。

那辆车很快就开走了,谢日闻在它走了一段时间后才扭头往后方看去,谢槐锦还杵在那没动。谢槐锦在等她,谢日闻却没有喊停司机。谢日闻捏着衣服的下摆,无声对远处的人说了句对不起。

谢日闻二十五岁时同安宥桥结婚了。

此前谢槐锦来找她,在婚前几天,谢日闻和八年前一样吻他,后来的事就一发不可收拾。而谢槐锦的眼里没有原来的悸动和沉沦,他舔过谢日闻的唇角时,剥开她的衣服时,心底都是一片漠然。

也许是她怀揣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能够掩下这桩毫无道德的丑事。

谢日闻在对上安宥桥发自内心的笑时是否有过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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