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易咬紧牙关,惊觉自己连牙齿都在止不住地上下打颤。
他的小腿肌肉反射性地抽搐,尽管他用最大可能保持平静,身体某些部位依然由于过疼而失去控制,如同一条搁浅的小鱼,做着本能的挣扎。
时间太漫长,以至于让益易生出绝望,心里的灰白破败蔓延开来,像一片死寂的城池。
他格外煎熬,却还竖着耳朵试图听清楚问酒的一举一动。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每一朵绽放在皮肤上的花都红得明艳,当然,每一次益易也都疼得想在地板上打滚。理智使他保持冷静,但没法让他忽略直达大脑的极端疼痛。
益易全身绷得很紧,好看的眉毛皱起,眉下灵动的眼眸愣愣地盯着地板缝,他死死抿着嘴唇,痛得太厉害了。
他的呼吸又急又重,胸口剧烈起伏,肩胛骨像只振翅而飞的蝴蝶,上面烫印的花仿佛有重量,牢牢压着它,不让它就这样飞走。
灼痛一点一点将他的身心埋没,他宛如在无边的海水里沉浮,往下是幽暗不见底的海水,往上是一望无际的海面,益易的眼神流露着迷茫,被疼痛折磨得半死不活。
一花压一花,被烫红的皮肤瑰丽至极,只是这样的美景问酒欣赏过了,痛楚却是益易来忍受。
益易特别想哭,泪水又蓄在眼眶里,可他终究是没掉眼泪。
他勉强提了一口气,就着自己饱受虐待的皮肤继续挨烫,这副皮囊在问酒手下不仅没有麻木,反而因为充分的休息更加耐痛。
益易在心里念着问酒的名字。念着念着,就不自知地呢喃出声:“问酒……呃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万分凄怆:“问酒……”
但是问酒没有停。
这种时候最是难捱,他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为什么完全不在乎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可他下一秒又清醒地想起一件事,问酒在放水。
这件事好像跟问酒现在残忍的动作没有关系,但事实是,问酒一直在放水。
益易对这件事相当笃定,他忍着疼调整着呼吸,自虐般地放松了身体。
彻底交付。
几朵花压了上来,烧得他几乎崩溃。
益易失去了最后收尾的记忆,只记得自己靠在问酒怀里。
那双手刚刚还在对他用刑,现在就搂在他的腰上,宽大而温暖。
他声音极度虚弱,像泛着火星灰烬堆:“问酒。”
问酒低头看他,缓慢地亲吻他的额头,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睫,来回描摹着轮廓。
益易收紧手臂,也不管身上的伤,本是虚靠在问酒身上,现在几乎融为一体。
他爱看问酒为他上药的样子,眼神专注,动作轻柔舒缓,就像是在静心呵护受伤的幼童。
益易栽得透彻,注定要飞向天空的小鸟,天生喜欢温暖的阳光。
他思考半响,决定还是把话摊开了讲:“我喜欢你。”
--